“谢谢。”卫眠轻声说。
他拿起了其中的一颗,阿秋双眼猝然睁大,因为卫眠拿的正是他吐槽的那颗花生糖。
然后很自然地剥开糖纸,放进嘴里。
“味道不错。”
一时之间,他竟听不出老板是假装还是真心话。
“你喜欢就好。”宁墨咧嘴一笑,坐上了车,“豆沙包在我家里,我放在冰箱里了,是我……一个朋友做的,你跟我去拿吧。”
阿秋:“!!!”什么!继百家糖之后,又出现了速冻包子吗?真当黑心眠脾气好吗?
“阿秋,导航。”卫眠的声音十分愉悦。
“可是先生,给您预约今晚的狂犬——”
阿秋终究没能把这句话说完,因为卫眠已经从后座伸长手,按在了触屏上,改变了行车轨迹。
卫老板是不可能喜欢速冻包子的。
……可能,他只是想逃避打针吧。
去往宁墨的家里车程约莫要半个小时,在这半个小时里,宁墨闲着无聊,开始没话找话。
“当总裁很辛苦吧。”宁墨砸咂嘴,“不过也很风光,林导在你面前就像小鸡见了老鹰,每个人都要看你脸色。”
“你就没看我脸色。”卫眠揶揄他,“不是放弃《兵仙》的邀约了么?”
宁墨啊了一声:“我以为你是开玩笑的,那——”他犹豫了一下,“那要是我真的让你潜,你会让我演韩信吗?”
此人问的极为真诚,皮肉这种见不得光的交易,都被他说出了一种要签劳动合同的正式感。
卫眠惊讶之余,又觉得有趣。
不愧是和他讨价还价能不能柏拉图的鬼才。
“可是你放弃了。”他微笑,“机会不常有,可遇不可求,既然已经放弃,就不要再想后续了。”
“噢。”宁墨单手撑腮,靠在车窗上,看向窗外的景色。
耳边传来卫眠的声音:“为什么会选择成为一名演员?”
这个问题宁墨先前回答过无数遍。
在不同的采访,面对不同的人时,给出的答案统一又得体。
“小时候就想当,看演出时一下子就爱上了,想让自己也在舞台上闪闪发光。”
真实的答案远不止这么简单。
“这么简单?”卫眠挑眉,“我要听实话。”
——被看穿了。
宁墨思考片刻,决定坦白。
在黑心眠面前很难说谎,况且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最早入行的时候,我是想再次见到那个人。”
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少年的身影,金发,绿衣,戴单边的耳坠,香气盈盈,俊美的仿佛王子,他演的也是王子。
还在上幼儿园的豆丁宁墨,在舞台后面,从王子手里得到了人生的第一支玫瑰花,作为交换,对方拿走了他全部的草莓饼干。
他问对方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对方叼着饼干,头也不回地说,‘以后我会成为影帝,想见我就看我的电影吧。’
然而宁墨一天天长大,始终没在任何一部作品里看过那个金发少年。
每次谈起这段经历,陈安静总会吐槽对方只是想骗他的草莓饼干吃,宁墨渐渐的也信了,但那人却是他对表演的启蒙,也是美的启蒙。
“后来觉得,既然对方不演了,那我就好好演吧,说不定哪天能让他看到我的表演,不过人家应该早忘了,真是没出息啊,从一个幼儿园豆丁手里骗零食吃——”宁墨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卫眠却没笑,他平静地说:“下车,你到家了。”
晚上的A城没有白日的酷热,却依旧喧嚣。车流如织,车水马龙的街道两旁,连接万家灯火。
这是夏日里一个很普通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