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跟你妈妈先上去睡了。”林自峰说着，撑着大腿站了起来，身边的林夫人也跟着站了起来，“博远，星火，你们也早点睡吧。”
说完，夫妻俩去了楼上的房间，两人谁都没给林霁一个眼神。
林博远拍了拍林星火的肩膀，路过林霁时稍有停顿，林霁从他眼中看到了不加掩饰的厌恶。
等林博远也回了房间，客厅里便只剩下林霁和林星火两个人。
林霁又低下头，鼻头的酸涩感过去，泪水也被压了下去，理智稍稍回笼。
现在没时间悲春伤秋，先想想老杨该怎么办。
他们刚才的意思是，老杨已经被拘留了，证据确凿，明天就要开庭。
林家当初为了把他接回家，让老杨松口，确实是给了老杨在住宅区附近的一套房子。
但那不是老杨主动要的，是林家硬塞给他的。
不是主动要，就不算诈骗，而且老杨也根本没有造假。
不管是老杨没有勒索，还是他没有造假，只要能证明其中一点就行。
可是明天就开庭了，林家证据确凿，而他这边还什么都没有，就连延期开庭的资格都没有……
正想着，林霁感觉头顶打下来一片阴影，思路顿住，他缓缓抬起头，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走近的林星火。
林星火很高，比他这个接近一米八的人还高大半个头。
他是书生长相，白净但不显女气，从长相上看没有特别像林自峰和林夫人，但是他的气质跟林家人如出一辙。
一样的冷漠。
林霁垂下眸子，后退一步。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林星火。
基因检测报告出错，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他确实是占了别人的人生，他很愧疚。
但老杨无辜受牵连，他也没有办法做到心里只剩愧疚。
“半个小时后来我房间，如果你想救杨功的话。”
林星火留下这样一句话，也上了楼。
林霁怔忪片刻，连忙跟了上去。
*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林霁回房间洗了个澡，然后去了林星火的房间。
洗澡是因为他必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不然的话他怕自己等不到半个小时就冲进林星火的房间。
林星火留了门，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林霁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进了房间。
林星火换上了睡衣，头发没完全干，应该也是刚洗完澡。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对林霁微微一笑，“来了，把门关上，我喜欢睡觉反锁，麻烦帮我锁一下门。”
林星火的眼神很奇怪，上锁的要求更奇怪，但想到对方说他能救老杨，林霁还是照做了。
锁上门，林霁朝林星火走去，在他两步之外停下，“你说有办法救老杨？”
林星火身体前倾，拉住他的手腕，把他拽到自己身边坐下。
距离骤然缩短，林霁闻到了林星火身上淡淡的薄荷味，让他心中生出不安。
“还有些证据没交上去呢，杨功还正式被定罪为诈骗。”林星火向林霁解释当前的状况，“目前为止，他造假基因检测报告已经确定了，拿了林家给的房子也确定了，不过他一直在否认自己的目的是骗钱，现在还缺这一部分证据。”
看着林霁眼中逐渐燃起希望，林星火又说：“但我们已经找到了可以证明他有诈骗动机的人证，等明天开庭……”
他点到为止，剩下的意思不用说，林霁也明白。
林霁眼中的希望瞬间扑灭，“可是，老杨他……”
“我知道，你又要说他房子也好工作也好，都不是他主动要的。”林星火笑问：“可谁能证明？什么东西能证明？”
“定罪也好不定罪也好，都是要有证据的，我们现在有证据，人证物证都有。你有吗？”
这就是林霁担心的，他们有证据。
他还是反驳：“不是这样的……”
可语言在此时，显得苍白无力。
林星火慢悠悠说：“其实啊，人的大脑是很复杂的东西，有的时候，人是会出现记忆错乱的。”
“那几个人证，他们确实可以证明杨叔叔有诈骗的动机，但要是记错了，他们也就不能证明了。”
林霁皱起眉头，打量着他，“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林星火靠近了些，“我去跟爸爸说一说，让他好好再问问那几个人证，是不是真的可以证明杨功有诈骗的动机。”
“万一他们记错了呢？”
林霁瞪大眼睛，“你们的人证是假的！你们造假证！”
“话别说的那么难听，什么叫造假证？”林星火笑，“我说了，人的大脑很复杂，总有记错事的时候。”
林霁想挣脱开林星火的束缚，却被拉的更近。
他惊慌道：“造假证是违法的。”
“凡事要讲证据的，你怎么证明我们的人证是假的？在马上就开庭的时候你说我们的人证是假的，还没证据，这难道不是污蔑吗？”林星火：“可别还没找到我们造假证的证据，杨功就先被定罪了。”
距离再次缩短，林霁心底的不安增多。
他先是着急，着急完了又想到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林星火说可以帮老杨，他又渐渐冷静下来，问林星火：“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把我叫上来，有什么目的？”
林星火笑开了，眼睛都弯了起来，“好聪明，不愧是阿霁，我确实有一样非常非常喜欢非常非常想要的东西。”
忽然亲昵的称呼让林霁忍不住缩了下脖子，“是什么？”
“我想要……”
林星火说着，凑得更近了些，他一只手撑在林霁身侧，林霁被他搞得几乎要躺倒下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呼吸都能相闻，近到鼻尖相碰。
然后，林霁终于听到了林星火弯着眼睛笑眯眯地说——
“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