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荔枝睡得模模糊糊,蜷缩在后座椅上裹着毛毯睡得整个人暖呼呼,他知道自己应该是被独自留在了车里,其他人出去工作了,但他睡得发暖,不想起身。
就算有人敲击车门,他也只是迷糊着想,难道老板又忘记带钥匙了?
他睡得意识错乱,只当自己还在侦探社,翻了个身没有在意,觉得老板一定会自己想办法翻墙进来的。
但是敲击声并没有结束,反而更加剧烈,一下更比一下清晰,像是地震,就连明荔枝身下的车辆都跟着一起晃动起来,让他不得不直起身躯,睡眼朦胧的往车外看去,试图搞清楚到底什么情况。
阳光下,似乎站着一道人影。
“老板?”
明荔枝试着喊对方,但并没有得到回应。
可能是车辆隔音效果太好,车外的人听不到车内的声音。
不过对方也没有离开,反而靠近了几步,融身于正午灿烂的阳光下,让明荔枝看不清对方的脸。
“?”
明荔枝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纳闷:“老板你忘带钥匙了吗?商先生呢,没和你在一起?”
说着,他本能就想要去推开车门,不太适应隔着厚厚的车门和祈行夜说话。
“咔嚓……”
门锁应声打开。
一缕寒风从车门缝隙钻进来,吹得明荔枝一个哆嗦,脖子像是被刀抵住一样发冷。
困意全无。
他看着车外那道人影,后知后觉的转过弯来:对方的头……在哪?他好像一直都没看到对方的长相,其实并没有确认过对方是否是祈行夜。
但不仅仅是因为他没有看到长相。
而是因为……那个人,根本就没有头。
明荔枝:“!!!”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他整个后背立刻出了一下的冷汗。手忙脚乱的要将车门重新关好。
而本来站在车门外似乎等他开门的无头人,也意识到了他要干什么,立刻向他冲过来,试图抢在他重新关门前冲进来。
明荔枝吓得手都在抖,使出了这辈子全部的勇气和力量,嗷嗷怪叫着拼命锁门。
“嘭!”的一声。
无头人撞在了车门上。
断裂的脖颈面在车门玻璃上留下长长的血迹,模糊炸开像是鲜红的肉酱。
正对着明荔枝的视线范围。
明荔枝:“……呕!!”
但无头人并没有因此而退缩,他像是发了疯,一定要冲进车里,即便明荔枝锁好了车门也一直努力摇晃车门把手,并试图攻击车窗玻璃,破窗而入。
整辆车都在剧烈颠簸摇晃中,对方的力气之大,甚至将这辆特制的足有数吨重的车摇晃得大地震,明荔枝在车里颠簸得快要吐了,觉得自己好像住进了滚筒洗衣机。
——有什么比车外站着个疑似无头厉鬼shā • rén
狂,自己在车内狂吐恶心更糟糕的呢?
有。
比如,放在身边的箱子,突然发出声响。
“咚!咚咚!”
像有人敲门,想要从箱子里出来。
明荔枝惊恐看向自己身边。
那是祈行夜用来装头颅的特制金属箱,按照后勤部的人说,如果没有密码,就算是陨石撞击的强度也别想打开箱子获取里面的东西。
但他们没说——如果箱子里的东西自己想要出来怎么办?
明荔枝欲哭无泪。
内外夹击,车内车外都有“人”想要冲过来,他觉得自己是王母娘娘,硬生生拆散了一对恩爱的头和身体,现在这两个都来找他了。
他哆哆嗦嗦给祈行夜打电话:“老板!无头厉鬼跑过来向我要头了,你快回来!”
本来还在急急奔跑中的祈行夜一听,反而停下了脚步:“它和你说什么了吗?”
“它什么都没说——它都死得没有头了,还能说话的咩?!”
明荔枝听起来很想哭。
祈行夜笑了:“这样,车里有录像设备,你打开它,录下那个无头厉鬼,最好勾引它多说点什么,尽可能说和它自己有关的信息,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被污染时在哪这些。拖延住时间,我很快就回去。”
明荔枝傻眼了:“啊?我还得勾引它?”
他犹豫一下,问:“是我理解的那种勾引吗?”
一开始可没有人告诉他,还得干这种事啊!
但祈行夜已经挂断了电话。
留下明荔枝和外面的无头厉鬼,隔着玻璃遥遥相望。
明荔枝:“…………”
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僵硬的向车外的无头厉鬼打招呼:“嗨……?您,吃了么您呐?早,早餐吃的什么?”
他哭死在当场的心都有了:“您要是吃饱了,能放我走吗?我可蠢了,脑袋里只有水泥和浆糊,不好吃。您能去吃祈行夜吗?他是我老板,特别聪明!听说聪明的人都比较好吃,要不,您试试?”
无头厉鬼:…………
祈行夜让明荔枝尽可能拖延无头人,他也就照做。
一片空白的大脑不知道应该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好,他就想到什么说什么,如此近距离的直面无头人,甚至能看得到脖颈断裂面的血管和肌肉,这让他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吓得语无伦次。
只剩下顽强的意志试图履行祈行夜的嘱咐。
当明荔枝碎碎念般自言自语,和无头人隔着玻璃谈论到“大脑吃起来是什么口味的,你猜我猜你不猜”的话题时,无头人忽然转身看向某个方向,然后毫不犹豫的退向阳光中。
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刚刚始终在猛烈从内部响起敲击声的箱子,也终于安静下来。
明荔枝:“你觉得我老板的脑子是什么味道的?我觉得是菠萝味……”
他边说边抬头,然后却看到,车窗外,赫然是祈行夜的脸。
明荔枝:“…………”
祈行夜甚至笑着冲他挥了挥手臂。
几秒的安静后,明荔枝:“啊啊啊啊啊!!!老板,老板你死的好惨啊!”
祈行夜:“?”
他一头雾水转身看商南明:“完了,这孩子是吓傻了吗?”
商南明已经指挥专员检测这附近的污染粒子。
计数器发出警报声。
然后在几人的注视下,计数器上的指针,一路缓缓向下,最后归于零。
污染,消失了。
和之前的血样很相似。也是最先采集的有污染粒子,后续再看,却什么都没有。
专员满头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