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长:“我徒弟,李龟龟,也是给你们那个祈侦探打电话让他来殡仪馆帮忙的,他们是至交好友。”
小王:嗯,大家都这么说……就没有人不是祈侦探的至交好友。
老道长很快就确认,这是驱魔符。
是鲜血混合着朱砂所画。
更像是一名道士绝望下的孤注一掷,拼上自己的性命,用自己的魂魄做担保和香火,请求祖师爷和所有过路的神灵帮忙,杀死此地兴风作浪的妖魔。
如果不是到达了生死一线的地步,李龟龟不可能用这张符。
专员惊愕:“真,真有鬼神吗?符咒真的有用?”
老道长没说什么,他师弟却不满瞪了年轻的小王一眼:“这叫什么话?什么叫真有鬼神吗,你们调查局当年不也……”
“师弟。”
老道长耷拉着眉眼,长眉长须掩去他真实的神情,平静而淡然。
他拢着棉衣袖子,抬头看向小王:“对世人来说,污染听起来也像是可笑的杜撰幻想,但你很清楚它是否是真实存在。”
“既然有污染物的存在,那鬼神,为何不能在?”
老道长:“虽然我那个徒弟年纪轻轻就被一脚踹下了山,但我很清楚他的性格,不到最后一刻,他不会用这招驱魔符的,他们必定是遇到了大危机。”
他叹了口气,振袖摇了摇,重新双手揣回袖子,却是向他身边的师弟:“师弟,一起去看看吧,那倒霉徒弟……到底是多要命的命格,连龟都留不住。”
老道长一脸嫌弃。
师弟立刻应声跟上。
专员小王一头雾水,却见两人顺着就打算越过他往浓雾里去,他大吃一惊,赶忙阻止:“道长!这里面不能进,危险!我们已经有专业的人在……”
“给你领导打电话。”
老道长揣着袖子,屹然如山:“再管他要两把对污染特制加特.林。”
小王:“?”
见势不对冲过来帮忙阻拦的调查官:“???”
电话那方,枫映堂却安静听完前因后果,连眉头也没皱:“给他。”
小王:“啊??副官,是我信号不好,听错了吗?”
他茫然:“对方只是普通人啊,根本没有权限。”
“你以为有的人在外,但实际上,他们在内。”
枫映堂平静在悬空屏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现场调查官立刻收到了武器发放许可。
调查官:“……?”
他满头问号,但又不得不依令行事,将沉重的武器箱子递给两位道长。
师弟冷哼着一把接过武器箱子,熟练的开箱,装
弹,上膛。像接受过专门的特殊训练,早已经做过很多次一样。
然后把武器递给了老道长。
看得调查官目瞪口呆。
老道长平静接过,和蔼的向依旧处于茫然中的专员和调查官点点头:“年轻人,辛苦你们了。”
小王本能回答:“不辛苦……”
他悚然回神,却见两位老道长佝偻却肩扛加特.林的身影,已经逐渐没入浓雾中,白须飘飘。
调查官可怜兮兮:“到底怎么回事啊。”
小王:“你问我,我问谁?还不如你回家问你家副官快!”
“枫领导,辛苦了。”
电话那边笑意满满的热情爽朗:“我家小孩太活泼,劳烦领导多看顾了。改天,改天你来京大,我一定请你吃顿便饭!”
枫映堂轻笑出声:“好,那就期待您的饭了。”
他挂断电话,抬头,就看到秘书不解的脸。
“副官,您为什么……”
秘书欲言又止。
在这么忙乱的时候,还要坚持接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而且不说办公室座机,而是私人号码。
对日理万机的长官们和枫副官来说,私人号码所代表的分量,不言而喻。
寻常人,就连得到能联系上总部外围秘书处的电话,都是艰难。
更何况是私人号码……
秘书:帮了忙,也不说感谢——成年人嘴巴里的“改天”,就等于后会无期。
枫映堂笑了笑,没有多言。
只是拿起文件起身:“会议要开始了,是吗?”
秘书立刻回神,愧疚道歉:“抱歉,应该我提醒副官的,是我工作疏忽。”
“副官,商长官和祈侦探……他们真的会没事吗?”
枫映堂在走廊上顿住脚步,缓缓扭头,看向不远处人来人往热闹的中庭。
有的部门在情绪激动的吵架,有的机动队凑在一起嘀嘀咕咕,长官们彼此笑着从容交谈,言语间刀光剑影,在会议开始之前,很多争夺就已经尘埃落定。
往年时,特殊长官商南明,永远是会议内外的视线焦点,令所有人又爱又恨,却令机动1队骄傲仰头,满眼自豪和爱戴敬佩。
今天却少了那道身影。
没了祈行夜,似乎总部也安静无趣了许多。
枫映堂平静收回视线,重新迈开脚步。
“会的。”
“因为那里有商长官的头脑,和祈行夜的战力。”
无人可及。
但身处污染最中心的祈行夜,却并不清楚外界已经因为他们的失踪而炸开了锅。
他没有任何多余的时间可以去思考外界的事。
就在他的眼前,许文静突然从沉睡中苏醒,赤红眼珠死死盯住他。
那一瞬间,磅礴力量如排山倒海般向他倾倒而来,如同整片山海全都压在他身上,巨大的重压令他动弹不得。
意识在疯狂示警危险,但身躯却一动也不能动。
祈行夜就像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只能眼睁睁看着许文静和所有送葬人,一个接一个的睁开眼,所有视线整齐投射向他,将他锁定。
压力越发增加,身体和精神双重承受。
就连空气都仿佛在收紧。
像逐渐被抽成真空的袋子,身处其中的人被挤压,失去空气,压强铺天盖地从四面八方而来,像巨掌死死攥住身躯并在磅礴力气下捏爆一个袋子。
祈行夜无法呼吸,感觉血液都在倒涌向大脑,眼眸充血赤红,腥甜血液就堵在喉咙,顺着唇角缓缓流淌,没入锁骨。
殷红血液从眼眶溢出,鼻子,耳朵……越来越多,红色几乎覆盖了那
张越发苍白的俊容,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只剩一双眼眸,依旧坚定明亮,在昏暗中反而越发熠熠生辉。
如太阳坠落了深海。
许文静和送葬人们在融化。
他们逐渐失去人形,融化成一片殷红血肉,手臂和手臂粘连,大腿粘在脖子上,像被捏碎又融合的面团,只除了一颗头颅依旧坠挂紧贴在巨蟒外壳上充当着鳞片,其他所有身躯部分全部失去“个体”。
变成缠绕住祈行夜的蛇,一圈一圈,慢慢收紧,将他拖入赤红发黑的血河中。
祈行夜连挣扎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长刀从他书中坠落,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血色没过自己,又覆盖了他的视野。
气泡从眼前升腾而起,意识逐渐模糊,下坠。
有人在下方迎接他。
似乎有声音在呼唤:“来吧,来和我们一起吧……为什么你要拒绝我们呢?这里才是你的家,这才是你。”
“我们原本就是一体……”
祈行夜拼命向下看去,想要循着声源看清说话的人。
但透过那片深深血河的黑暗,他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男性的轮廓。
随即,意识坠落悬崖,没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