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翳清现在在总部,还在沉睡中。他就停放在医疗部,医疗官时刻监控他的状态。”
余荼淡淡道:“现在不敢让他醒来,担心他受不了过于剧烈的疼痛,会导致堕化,所以在药物昏迷中。医疗官还在尝试,认为让他恢复正常,并非全无可能。”
祈行夜喉结滚了滚,微蹙眉头面露不忍:“在总部科技部门?没有送去研究院?”
话一出口,3队的人一瞬间沉默。
还是余荼嗤笑了一声,打破安静:“研究院?你家商南明,这辈子最不信任的人,就是研究院的头。”
正在倒水的明荔枝忽然手抖了一下。
“咔嚓!”一声,昂贵漂亮的玻璃杯碎了满地。
众人转头看去,余荼和宴颓流的眼神意义不明的幽深,宴颓流还玩味的笑了下,让明荔枝抖得更厉害了。
“荔枝?”
看明荔枝僵在原地像被吓到了,祈行夜担忧上前:“伤到了?”
明荔枝小脸煞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没。”
他抖着手将祈行夜推出去,说自己来处理就行。
但却掩饰不住自己的颤抖。
敏锐察觉到的祈行夜眼神一暗。但明荔枝不想说,他也就没有问。
“科研院的院长,说他们有不死不休的仇都不为过。”
余荼瞥一眼明荔枝,冷声道:“也就是商南明,理智得像个机器人。如果换做是任何人,都一定血溅三尺,绝不放过。”
宴颓流也颔首道:“商长官最初令众人惧怕的原因之一,就是这个。”
商南明作为特殊长官已经有数年之久,当他才不过二十岁,就站在了调查局的绝对高位上,绝大多数人都是不服气的,明里暗里的嘲讽和使绊子从未断绝过。
即便林不之有心回护,但调查局不是幼儿园,林不之也不是照看婴儿的保姆,能让商南明始终被他保护在身后。
如果商南明自己立不起来,才不配位,那也只会落得个草草下台的局面。
但在所有看好戏的嘲讽视线中,商南明稳稳站住了脚,以实力服众。
当众人看到,商南明平静与科研院院长相对,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的理智,该合作该道谢时从不拖泥带水,甚至主动与科研院院长握手……
一个人连对自己都这么狠,将情绪压到极致。
那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商南明强得像个怪物。要是我,一定和科研院同归于尽也要复仇,哪怕杀不死科研院院长,也要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白翎羽撇了撇嘴,道:“我还以为他会爆发出来,就算当年他还年轻,扳不倒科研院,应该也会在后续发难。没想到他真的是个理智的怪物,竟然和仇敌面对面还能谈笑风生——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明荔枝背景抖了抖,越发把自己缩进角落里。
祈行夜注意到了明荔枝的异动。
他皱眉问:“科研院院长,是谁?”
余荼掀了掀眼睫,冷声道:“科研院明院长,明言。”
她的视线漫不经心瞥过明荔枝的背影,他像是受惊的小松鼠,抖得越发厉害了。
祈行夜福至心灵般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明荔枝。
他张了张嘴,想问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口。
只问:“明言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何我没有在调查局听说过?”
“是个恐怖的人。”
白翎羽心有戚戚:“听说过科学怪物吗?他就是。如果告诉他shā • rén毁灭世界可以完成研究,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那是一个眼睛里只有科学,没有人性的家伙。”
余荼颔首,认可了白翎羽的说法:“明言,是百年一遇的天才人物,但也有天才的怪异。”
她问祈行夜:“你应该听林不之说过,一定是先有商南明,才有了特殊长官这个位置。整个调查局,都建立在商南明之上。”
余荼笑了,抖掉指间烟灰:“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类似于‘国之栋梁’,只是个夸张的赞誉形容吗?
“这句话,是写实的。”
余荼眉眼冷凝:“国内所有对于污染的调查和研究,追溯其根本,是商南明。”
“他是调查局和国内污染研究的地基。在他身上……实验,测量,研究。明言以商南明的特殊体质为蓝本,构建了研究院框架,得到了污染研究的详实资料。”
她顿了下,才道:“就连调查官日常使用的对污染特制武器,阻断剂,防护服……所有装备的研发,都来源于很多年前对商南明的研究。”
“这让国内的污染研究一直走在全球最前列,地位举足轻重。”
“但对商南明,却是漫长得没有尽头的噩梦。”
即便是见惯了生死存亡的3队,都深觉当年之残忍。
祈行夜瞳孔紧缩,愕然僵立在原地难以回神。
他从没想过,商南明竟然会有这样一段过去。
实验……
祈行夜想起在华府地底看到的秘密实验室,那些排列整齐却残酷的实验数据,手术台上残留的尸体。
他面露不忍。
“为什么调查局会批准这样的实验?”
祈行夜觉得怒意在胸臆间暴涨,想要冲回过去,将当年的商南明从实验室里救出来:“你们还有人性吗?当年商南明才多大,有二十岁吗?”
“十岁。”
余荼给出了确切的数字:“商南明第一次被发现和接受研究,是十岁。”
除了商南明和明言,没有人能具体说出,在那些实验室里,究竟都进行过怎样的研究。
但在所有调查官中,商南明无疑是最深入黑暗的那一个。
……不。他早已经与黑暗融为一体。
商南明告诫其他人不要进入黑暗水潭。可是他本身,就已经是黑暗了。
从很久之前。
“我曾经以为,南明那孩子,会腐烂在黑暗里。”
林不之遥遥看向与明言对峙的商南明,轻声叹息:“那是我见过最坚定强大的灵魂,没有人比他承受过更多苦难,却也没人比他更光辉。”
“你犯过错吗?不可补救的错误。”
他苦笑:“我犯过。”
“我这一辈子,最后悔有二。”
“一是失去秦伟伟。”
“二是,没有听秦伟伟的劝告,将商南明……交给了明言。”
从那以后,日夜不得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