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自知肚中无能耐,现下闻姒说的话定会牢记在心中。
御林军办事甚是迅速,无人敢抗旨。
若现在反抗,怕是小命都不保。
一刻钟后,方才还热闹的顺国公府以是门厅冷却。
府上只剩下闻姒与贴身侍女,圣上的恩惠只给到她们二人。
涂着蔻丹的指甲嵌入肉中也并不觉得疼。
闻姒被青烟扶着站起来,见她这副模样不免心疼。
“姑娘千金之躯,快些将手松开,不要再伤了自己。”
“千金之躯,”闻姒将这四字放在最终细细碾碎品读,唇边挂着似有若无的嘲弄,“怕是只有你还这般觉得。”
她自幼生性要强,眼下这样的局面,眼眶微红的模样惹人怜爱,更不要提秋眸中挂着的若有若无快要落下的泪水来。
谁看了都忍不住唏嘘与心头难惹。
步伐晃动,却不失大家仪态。
青烟掺着她回到房中,本是想要烧壶热水替她煮茶,却被闻姒叫住。
“帮我备笔墨。”
青烟瞧见她平静的脸,又是忍不住地心疼。
很快准备好笔墨纸砚,在闻姒面前摊开。
闻姒抬笔,墨沾染在纸上由着她手腕的动作落成一个个娟秀小楷。
闻姒神色异常认真,快速写好书信交给青烟,“你将信亲自交由傅昭……傅世子的手上,请他务必回信。”
本是不该如此,但现下情况紧急,也容不得她顾虑礼俗。
青烟妥善收好,看向闻姒,“姑娘一个人在府上。”
闻姒摇摇头,眸中的泪又涌上来不少。
拿着帕子一一擦拭过去,只眼底还留下氤氲,“无妨,你快去。”
青烟只得咬牙迅速离开,朝着靖国公府的地方而去。
闻姒目光幽幽,藏不住的担忧在此刻泛上来。
方才跪在外头嗓子中的腥甜又回起来,她坐在椅子上,八月的酷暑却是她浑身冰凉,猛然间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茶盏是空的,闻姒的眼角眉梢都泛着不正常的红。
帕子被死死搅在手中掩住唇,眼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起来。
父亲此事早已有征兆,可却从未想到圣上的动作竟然这般快。
看样子是气急,又或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可不论何种情况,对她而言都是不利的。
她只是养在闺阁之中的人,朝堂之事她又怎会知道。
现下往日的世交,也不会再伸出援手。
她只得将最后的希冀寄托于她即将成婚的夫婿身上。
一闭眼,脑海中现下全部都是傅昭的模样。
手上一柄折扇看似要掉,可实则抓的最牢,只勾走无数娘子的芳心。
玩世不恭的漆黑眸子扫过人时,让人心悸却难耐。
闻姒想得出神,不觉大半时间已经过去。
青烟还未回来,天边的火红即将落下。
闻姒等的心中着急,只在房中来回踱步。
现下出去不是一件易事,更莫要提去见其他朝中的人。
只希望青烟无事便好,信若是能送到便更是最好不过的。
本到用晚膳的时间,闻姒却全然没有饿意。
青烟一刻不回,她心中的焦急就会变得更甚几分。
好在日落之时,天边点缀上点点星子,青烟带着一身风霜回到府上。
她将帏帽取下,发丝颇有些凌乱。
在闻姒期盼的眼神中,她将书信给拿出来。
傍晚时分闻姒是如何给她的,现下便是怎样还了回来。
方才心中的期望随着这封书信猛然间坠落下来。
闻姒撑着桌子才未使自己跌坐下去。
清亮的眸中只剩下悲凉,青烟见状连忙上前扶住闻姒,“姑娘,我并未见到傅世子,他身旁的小斯传话来说,说……”
“说什么?”
闻姒抓住青烟的胳膊,情绪波动不少。
青烟不敢看她,低下头支支吾吾将后面的话给说完,“世子说他从不做无利可图之事。”
闻姒闭眼,再次睁开,眼底早已清明。
若是这样说,是否证明事情还有转圜余地,不算太坏。
她朱唇微启,“替我更衣,我亲自去见。”
青烟一惊,尚未出阁的女子私见外男最是不妥。
刚想阻止,可想起现下的境况,只在心中默念。
再坏又能坏道哪处去呢?
她替闻姒换上一身月蓝色掐花织锦的间裙,又重新落妆。
闻姒不愿张扬,但周身如落水芙蓉般的气韵实在难掩。
与青烟一道带上帏帽就从后门出府。
两人绕了好大一圈路,才到靖国公府后门处。
恰逢这时,一辆马车停下。
隔着白纱帷幔,闻姒瞧见玄色镶金边云纹织锦衣摆被人一掀,脚上的黑色云织革履踏着车凳缓步而下。
身上欣长,手上把玩一块玉刻的小玩意。
闻姒还未开口,便见他漆黑的眸子看了过来。
只一眼,便落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