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回思绪,想起今日来是做什么的,心中酸涩感不免加深。
退掉所爱之人的婚事,怕她还是第一人。
可若不这般做,她又有何物与傅昭作为交换。
小斯很快出来,态度恭敬地将闻姒迎了进去。
不远处酒楼之上,两男子执酒杯对窗而坐。
瞧见方才的事情,面色如玉的男子晃动手中酒杯,打趣道:“闻家嫡女果真如传闻那样,还真是不一般。”
傅昭唇角抽动,似是想起昨夜。
丢下一句“甚是无趣”就再也无话。
不懂迎合,一昧乱撞。
白衣男子瞧见他的样子,搁下酒杯拿着玉佩在手中把玩,“上京想娶闻姒的人可不少,她滴下一滴眼泪,随意撒娇扮弱几分,怕是都有人要将世间珍宝献上,你当真不醋?”
傅昭手中敲打折扇的动作微顿,昨夜那若有若无的花香似是又在他的鼻尖显现,勾的他燥热难耐。
身上异样被压下,可心中异样却难消。
他又恢复往常,仿若失态之人并不是他,靠在椅背之下瞧见下面倩丽之影进入府中,不接白衣男子的话说句旁的,“多个乐子,何尝不可。”
闻姒跟着门房小厮进入府邸之中。
靖国公府内部低调内敛,可处处彰显着好景致。
踏过圆门,走过石桥,七拐八拐才到内宅中公府夫人见客之处。
早在进入内院之前,引路的小厮便已经换成婢子。
“闻三小姐,烦劳您稍等片刻,我家夫人马上就来。”
闻姒淡笑,“有劳。”
茶盏与点心一一奉上桌,闻姒被青烟扶着坐下,只用细白的手腕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茶香四溢,细品有些回甘。
闻姒终究不是贪恋的人,浅酌两口后放下茶盏。
恰在这时,外头传来脚步声。
孟氏被嬷嬷搀扶着进到里间,一身素衣倒是与靖国公府内奢的模样不太相衬。
闻姒听得声音立刻起身对着她福身。
“好孩子,”孟氏亲自过去,将闻姒拉至自己身边坐下,“我知晓你今日会来。”
闻姒有些诧异,却并不意外。
出现这般事情,若是不来,才叫人想不通。
她并未多言,只是敛了眉目,鬓发微垂。
婢女新换了茶盏放在闻姒的手边,纵是好茶,现下闻姒也实在无甚心情去细品。
孟氏看出她心中的忧虑,“不过两日,怎得清瘦如此厉害,现下你府上没有得力的人,不若住在我陪嫁的宅院之中,届时就直接从那处出嫁,嫁妆这些你父兄早已备下,想来你也是知道的。”
话说得圆满,可只字未提兵变之事。
闻姒面上再镇定,也还是难免心急,“夫人,今日我来是想取消婚约的。”
孟氏早料到她会有这样的说辞,轻叹一口气。
拿起的茶盏又放回原处,“你昨夜与昭儿见面之事一传到我这,我就知你今日会来,可你何尝想过,若是现在退亲,莫要说你能保全靖国公府上下,就连自身也会受到牵连。”
闻姒的心朝下坠了不少。
她现在还能坐在此处,是圣上赐婚圣旨的缘故,若是没了这门婚事,她现下大概也会与嫡母、小娘们见面了。
思极此,闻姒眼眶开始泛红。
孟氏待她不错,用帕子轻沾她的眼睫,“这道圣旨是老爷为你和昭儿求来的,当年若不是你爹,便没有现在的靖国公府,老爷也疼惜你,不愿你被此事牵连,我不知昭儿昨夜到底与你说了什么,可你好好想想,你们成亲后,他当真能这么心狠。”
孟氏的一番话一直在闻姒的耳边打转。
一直到她回府,都没有缓过神来。
她对傅昭确有爱意,还在闺中时与傅昭那次同游,便让他牢牢占据自己的心。
可这些,到底是没有父兄重要的。
傅昭让她拿退婚之事去换他的帮助,现下……
现下可如何是好。
闻姒眼泪一滴一滴落下,却也无可奈何。
后面接连好些日子,闻姒都未曾出门。
如今朝堂之中无人肯帮,但也争论不休,到现在还没个定论。
被处刑的时间尚且不明,她现在面对的头等大事仍旧是婚约。
孟氏细心,好好待她。
闻姒拒了令居别院的说法,依旧住在府上。
家财并未充公,却也不是她私下可以动的。
唯有早已备下的嫁妆,是要随着她出嫁的。
火红的嫁衣灼烫着闻姒的脸,丫环婆子伺候她穿上。
可半月前做好的衣裳,现下就已经又变大不少。
嬷嬷在一旁看的直叹气,“姑娘这样可不行,纵然伤心,但若是嫁人,说的不大好些,顺国公府的腌臜事就与姑娘再没了关系。”
闻姒何尝不知这些,嫁与喜欢的人,她何尝不开心。
但傅昭终究是被强迫的人,他又怎会开心。
先前说退掉婚约,便帮她查查父兄的案子,现在看来不大可能了。
晚上入夜,闻姒躺在床榻上久久不能入眠。
婚期将近,她倒是没了半分的喜悦。
肤如凝脂,巧盼生兮。
她一头长发泼墨般在身后,沉静且柔和。
就在她美眸快要闭上之时,屋外头传来一阵细小的叩门声。
闻姒受到几分惊吓,从床上坐起,“青烟,是谁?”
青烟朝门口去,与外面的人交谈两句这才折回。
在淡淡的月色下,闻姒看得不大清楚。
模糊可见青烟手上,似是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