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呓语着什么,听得不大真切。
傅昭站在一旁冷脸看着太医为闻姒诊治,一言未发。
只周身清冷的模样无人敢靠近。
青烟一边落泪,一边暗暗骂道世子,可终究不敢发出声音,只敢放在心底。
床榻上闻姒一直出冷汗,额发都被打湿。
额头上的帕子换了又换,可身上却持续高热。
太医收回诊脉的手,青烟连将她手臂又放回被中。
可一闪而过间,傅昭还是看清她手腕的红痕。
“怎样?”傅昭伸下手臂,请太医坐下。
然太医却立刻作揖道:“不敢,世子夫人本就来了月事,加之身体寒凉,又沾染凉气,这才会高热不退,老夫开几副药,喝下去醒来也就没事,若是几幅药下去仍旧未醒,怕是凶多吉少。”
傅昭手不自觉地动下,他抬头看向太医,黑眸中有丝不敢相信,“凶多吉少?”
“是,”太医又看向闻姒,“世子夫人发热本不严重,可她嘴中呓语皆是心中所念,现下的情况,只看夫人是否愿意醒来。”
傅昭的视线又投向床榻上,他轻抬下手,“有劳。”
话虽是对着太医所说,可眸光却一刻都未曾离开闻姒的身上。
他不知,她究竟在想何。
身上锦衣发皱,可难掩矜贵模样。
方才下人来通报,说可以用晚膳。
他本以为闻姒已经接受,可未曾想开门进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缓慢行至榻前,欣长的手指抚上闻姒的额头,“你究竟为何不愿醒来。”
青烟见状不断落泪,见傅昭这般,气不打一处来,“世子若是无事便让开些,夫人还需照顾。”
然傅昭却将手伸出,手心朝上,一些陈年老茧全部露出。
“什……什么?”青烟不明他是何意。
傅昭眉眼间染上不耐烦,薄唇轻掀,“帕子,你们都出去。”
不容置喙,青烟只得福身退下,可却仍旧担忧着床榻之上的闻姒。
这一夜梨奉院都无个消停,早晨天光微凉,远处雾气未散。
傅昭周身挺正的走出,不细看只觉他与平日无异。
可若是细细观察,便可发现他眼底暗红一片。
“好生照料你们夫人。”
一众婢女福身,傅昭还未走出几步青烟连忙进去。
她再去探向闻姒的额间,滚烫感消下去不少。
脸上不自然的潮红也褪去不少,就连药都尽数喝下。
可昨日才堪堪发现时,闻姒是一点都喂不下去的,昨夜世子在时倒是奇怪。
可青烟哪想得了如此多,她家姑娘无事便好。
傅昭换身衣裳后又出府,策马去到太子处。
丞相穆骁也在,看着傅昭的样子,一身清爽,可却有难化解的郁色。
他二人对视一眼,这肯定不对劲。
太子今日出宫,没用自己的身份,所以不宜张扬。
几人在上京最繁华的酒楼临窗小坐。
穆骁拿着酒盏,闻着芬香,却见着傅昭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起来。
动作利落,似是要将自己给灌醉。
太子抬眼,刚要送酒进腹中的手微顿,淡然道:“承晦这是发生何事,需得一早便饮酒消愁。”
可傅昭却将酒盏磕在桌子上,一点也未顾及太子身份,“我何曾买醉,不过是这酒醇香,我怕你们抢了去。”
太子与穆骁都心知肚明,却未曾多说。
昨日顺国公府男丁被处斩的事谁人不知,怕是今日傅昭这般,与这事有着极大得关系。
穆骁拿着折扇,桃花眼微眯靠在窗栏上。
不似朝中宰辅,活脱脱浪荡公子哥。
傅昭虽面上瞧不出什么来,但心中郁结。
身姿挺拔坐在桌前,却全无笑意,只余冷冽所在。
几人今日来便是来谈论上次傅昭遇刺一事。
谈及正事,傅昭将酒盏给放下,说出猜想,“朝中在顺国公此次事件中推波助澜之人,便是要刺杀我的人。”
太子万分同意他的猜想,“若是这样,便好查一些,也知究竟是谁要痛下杀手,不过……”
他淡然抿茶,看向傅昭,“你夫人,可怎么好。”
闻言,傅昭端着酒盏的手一顿,有些酒渍泼洒在桌上。
他一饮而尽,将酒盏放回木桌之上,“不如何,该如何便如何。”
穆骁不断“啧啧”出声,可傅昭已然下楼。
府上闻姒的情形倒是好了不少。
太医又把过一次脉换了新的方子。
大房庞氏听闻闻姒病倒,又想起今晨的闻悉,有些担忧的带着音音过来。
才进房,一股子药味扑鼻。
音音害怕拽紧庞氏的手,“娘亲,婶婶这是怎的了啊。”
庞氏只叹气,却说不出来话。
恰逢这时傅昭进入房中,音音下一句话便出现:
“我听伺候的婢女姐姐说,是二叔惹得婶婶伤心,音音说的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