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季烟被他说服了。
她别过脸偷笑。
-
走出一段路,街上热闹四起,季烟略过刚才的谈话,问起此次出来的重点:“打算吃什么?”
王隽侧过脸,看着她,说:“听你的安排。”
诶,这话说得她很是中听,但季烟还是免不了调侃他:“真的什么都听我的?”
他定定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眸在路灯下泛着光,不紧不慢地说:“以后都听你的。”
以后。
真是个令人觉得美好的词。
季烟抿住唇角,可无论如何就是止不住要翘起的嘴角。
正值绿灯,她不想让他瞧出自己的异样,故撇下他,自顾自随着人群穿过斑马线,他从后面追上来,距离拿捏得恰到好处,要挨不挨的,与她并肩同行。
到了马路对面,他突然拉住她的手,她一愣,笑意滞住,看他。
王隽不慌不忙地问:“不说点什么?”
她装作听不懂:“说什么?”
他不作声,就那么幽幽地看着她。
好一会,周边的路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季烟脸皮薄先抵不住,反握住他的手,拉着他走,一边走一边嫌弃:“不觉得丢人?”
王隽眉梢微挑,淡淡说:“没觉得。”
这种时候,他又是那股没得商量的模样,知道怎么噎她。
又走了一段路,周边人群渐少,季烟撇开他的手,只是刚撇开,就被他再次抓住,牵在手里。
冰凉的感觉不断从他手上渡过来,季烟感受着这熟悉的触感,不是很想放开,但一想到刚才他那番要先把季砚书安抚好的话,再者就是刚才的厚脸皮,她不得不提醒他:“我们什么关系,你就这么牵我的手?”
王隽思索数秒,低头,附在她的耳旁,说:“刚睡一起,你觉得呢?”
……
她说不过他。
季烟沉默。
就在这时,王隽倒是放开了她的手。
她挑眉。
他慢条斯理地说:“你说得对,无名无份的,我牵你的手确实不合适。”
他一向不按套路出牌,算计多得跟什么似的,季烟摸不准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索性缄默等他下文。
果不其然,他的下一句就是:“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名分?”
街上各种嘈杂的声音从耳边呼啸而过,牵动着季烟的感官,她眨了眨眼,不知如何作答。
他太直球了,这种时候,他从来不迂回,不拐弯抹角,从来都是直抒胸臆。
就像刚才一样,弄得她毫无招架之力。
他低头瞧她,脸上缀着点笑意,又是和缓地问:“或者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你给我指点一一,我好改进。”
指点,改进。
看似好言好语,其实步步紧逼。
很有他一向做事的风格。
季烟心里微热,充满喜意,但理智却告诉她,再等一等,现在还不是尘埃落定的时候。
她唇瓣微张,合上,如此数次,她紧抿唇。
他趁热打铁:“我想让你早点满意,早点带我回家,阿姨也不用再给你介绍对象。”
原来在这等她。
季烟心里直发笑,面上还是一副镇定,原来他那么担心她被介绍对象。
好半晌过去,她还是一字未言,眼中情绪各变。
一会明亮,一会平静。
看她这样,王隽见好就收,意思传到就行,答案不再那么重要。最主要的还是怕把人逼急了,得不偿失。他环顾了一遍四周,转移话题:“去哪里吃?”
季烟不言语,仿佛没听到。
王隽无声笑了下,伸出手再次来牵她的,刚一碰上,那股凉意再次袭来,季烟如梦初醒,下意识挣脱,他趁势握紧,指尖穿过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纠缠。
她使劲想挣开,他稍稍用力握紧,止了她的退路。
很快季烟便发现,相比她的失态,他倒是面上一片云淡风轻,有种愿意就这么陪她耗下去的意思。
他游刃有余。
她节节败退。
不用再看,结局谁输谁赢已然明朗。
就着手纠缠了一会,季烟觉得实在无聊,不跟他玩这种小把戏了,她清清嗓子,问:“路边摊吃吗?”
他垂眸,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她皱了下眉,晃了下被他抓住的手:“说话。”
他这才嗯了一声,又一次重申:“你做主意,我都听你的。”
把他能的。
吐槽归吐槽,到底还是被安抚到了。
两人慢悠悠地往前走。
地上是两人的影子,被路灯时而照得长长,时而被拖得短短的。
季烟看着,思绪停留在刚才他问名分那会。
心脏还在微微地缩紧,频率出奇地快。
明明是他有求于她,明明是他要一个肯定,要一个答案。
不知为何,听到那话,季烟莫名有种……紧张感。
就像是要揭晓秘密的时刻,让人不自觉揪紧神经,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什么关键信息。
她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人,只是轻轻一瞥,好巧不巧,王隽也正看过来,目光就这么不期而然地撞上。
四目相对,她呆滞,他从容。
一下子,季烟有种她的小心思就这么赤/裸裸地摆露在他面前的感觉。
她藏无可藏。
只得僵硬地移开目光。
下一秒,身旁的人靠近她,挨着她的肩膀,轻轻落下一句:“在想什么?”
声音沉沉的,和着舒适的晚风,很是熨帖。
还能想什么。
当然是在想你。
季烟不能如实相告心里话,她故作淡定地说:“在想待会吃什么?”
他顺着她的话问:“想好了吗?”
想点头,又想摇头,是一件极其纠结的事。
跟他刚才要名分一样。
总之是让人犯难的。
王隽说:“不急,没想好,那就慢慢想。”
听着,很是话里有话。
季烟看过去,路灯漫下,王隽神色温和,少了几分冷冽。
他真的比以前柔和了许多,也亲近了不少。
从前她梦寐以求的,如今正在一点一点地实现。
忽地,迷雾散开,犹豫尽消,她笑道:“是得好好想,不能亏待自己不是。”
他很是赞同地嗯了声,同时不忘说:“也不能忘了我的那一份。”
他略略带着笑,不仔细看是瞧不出的。
季烟以前注意他久了,知晓他的一些小细节,能看出几分。
他倒是会见缝插针,也足够地会审时度势。
以前她只见过他工作会用这招,第一次,见他用在感情里。
季烟很满意,于是她决定再大方一回,不拆穿他好了。
-
最后,选来选去,季烟决定去曾厝垵解决晚餐。
王隽没意见。
两人从龙虎山路绕进去,从这边走的人少,越往里走,越是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