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静的夜色中,黑色宾利缓缓地驶入周家别墅的庭院大门。
车子绕过巨大的水系喷泉,停在门廊前。
此时已经是午夜时分,别墅里却依旧灯火通明,管家和几名佣人迎出来。
“大小姐,您回来了。”
周雨浓下车,周梁吩咐佣人从后备箱拿她的行李。
走进门厅,奢华感扑面而来,客厅超高挑空,华丽的大型水晶吊灯倾泻而下,精致的石膏线条嵌上古金色,复古壁炉上,淡金色花边的银镜映出优雅的法式拱门和廊柱。
“我的浓浓终于回来了。”一道浑厚的男性嗓音传来。
周雨浓抬眸看去。
周崇年正从雕花旋转楼梯走下来,他保养得宜,年过五十,仍然高大英俊,风度翩翩。
周雨浓走过去,给了周崇年一个拥抱,唇边浅笑:“爸爸,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睡?”
周崇年:“还没有见到我的宝贝女儿,我怎么睡得着?”
周雨浓:“那现在见到了,可以安心去睡了?您年纪上来了,别学年轻人熬夜。”
“这是在说爸爸老了?”周崇年微微挑了一下眉,看着女儿,“浓浓,先前怎么不接爸爸电话?”
周雨浓面不改色:“当时有点事,不方便接嘛。”
还没有说上几句话,周雨浓抬手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嗓音里带着两分困倦:“爸爸,我在飞机上没休息好,现在很累,想上楼睡觉了。”
周崇年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好,那就快去睡吧,明天去一趟你二叔家,爷爷一直很想你。”
“知道了,我也很想爷爷。”周雨浓乖巧地答应下来,转身上楼时,唇角的弧度慢慢消失,表情有点儿冷。
在她七岁前,老爷子是和他们一起住的,后来因为她母亲的事,老爷子被周崇年气到,才搬到她二叔那里。
周雨浓泡了个惬意的热水澡,身体有点疲乏,但是睡不着,沈昀舟身上的那股木质香,让她魂牵梦萦。
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依旧没有任何睡意,周雨浓干脆起床,推门而出,穿过铺着新西兰羊毛地毯的长廊,走到尽头的一个房间前。
打开奶白色的双开门,柔和的灯光亮起,偌大的房间内,伫立着一排排明净的玻璃展示柜,柜中陈列着各式各样的香水。
目前已有两万多瓶。
其中有受众广泛的商业香,也有小众高端的沙龙香,一部分是周雨浓自己这些年的作品,一部分是调香界大师级别的珍藏,当然,也有早已绝版的古董香。
还有一些,仅仅是因为香水瓶很有设计感,俘获了周雨浓的心。
有人喜欢收藏名贵珠宝,有人喜欢收藏奢侈品包包,而周雨浓喜欢收藏香水。
对她而言,这里收藏的每一瓶香水都是一件艺术品。
周雨浓打算再收集到更多有故事的香水后,就设立一家香水博物馆。
推开收藏室侧边的一个门,走进去就是调香室。
整整一面墙的木架上,摆放着密密麻麻的棕色的玻璃瓶,装着调香所用的香料。
香料于调香师,就像颜料于画家,香原料常用的多达两千种,周雨浓平时最常用的也有近两百种,香精公司每次推陈出新,都会把最新的产品送到周家。
即便周雨浓很少回国,但一应工作材料也全部配置齐全。
所有香料分门别类放置,在瓶身贴着详细的标签说明。
周雨浓对这些香料如数家珍,从瓶瓶罐罐中挑出几瓶自己需要的,拿到工作台前,坐下,开始进行滴闻。
她戴上手套,用滴管分别吸取瓶里的原液,一一滴在试香纸上,再把所有试香纸捏在一起,呈扇形放到鼻尖下轻轻地嗅闻。
调香师不仅要会创香,也要具备仿香的技能,同时还要在调香过程中留点小心机,防止自己的劳动成果被别人窃取。
同样一种香料,不同的产地,不同的萃取方式,会呈现出不一样的香气。
如果加入的是成分十分复杂的天然香料,会很难辨识,甚至连仪器也分析不出来。
显然,为沈昀舟定制香水的那位调香师很高明,尽管周雨浓知道用的是哪些香料,甚至能闻出香料的产地,却依然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她只能根据自己多年的调香经验,反复地去试香原料,做实验,不断修正。
然而,再一次失败了。
周雨浓木然地摘掉手套,脑子里浮现出沈昀舟那张冷淡禁欲的脸。
有点烦。
一周后,意大利顶级奢侈品牌旗下的珠宝展开幕酒会在鹭湖庄园举行。
夕阳沉入西山,暮色笼罩,一辆辆豪车陆续驶入鹭湖庄园大门。
酒会正式开始前,宾客们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衣香鬓影,谈笑风生。
周雨浓端着一杯红酒,被几位名媛千金簇拥在中心。
她穿着一袭黑色高定礼服,桃心领设计,衬出她优美的肩颈线条,一条金色的铆钉腰带将细腰掐得不盈一握,裙摆长至脚踝,一侧高开叉,雪白的腿部肌肤若隐若现。
浓密的头发一边别到耳后,一只金色的流苏耳环垂落在白皙修长的颈侧,风情摇曳。
有人闻到周雨浓身上蓬松柔软的花香调香气,笑盈盈地问:“亲爱的,你今晚用的是什么香水?真好闻。”
周雨浓:“这几天随意调的一支,暂时还没有取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