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明雪万万没想到,自己纠结无数个白昼黑夜的问题,现在竟以这样直白的方式呈现在她面前。
面前这个女人居然能够毫无廉耻地公然表达出对她丈夫的觊觎之心。
有没有天理啊!
明雪神情骤然变冷,她目光凛然地敌视着前方,“我丈夫对我很好,体贴入微,我不知道你为何有这样毫无道德的想法,但我劝告你,想要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你就别做梦了,你这辈子都没有机会。”
魏芳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听到对面的漂亮女人突然放狠话,她心里不仅没有挫败与羞耻,反而被激起斗志,“这辈子还长着呢,你说的这些话,恐怕为时尚早。”
“你……”
明雪从来没碰见过这样的女人,公然觊觎别人的丈夫,居然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她一时语塞,没想到反驳的话,面对的女人以为她无话可说,扭身走了。
“你站住,你给我站住!”
明雪气急败坏,她追着离开的身影,却瞧见那女人拉开一辆黑色小轿车的门,优雅上车。
明雪怔在原地,望着小轿车从面前经过,一时间心绪万千。
这年头,家里能有小轿车的人,定然不会是什么普通的背景。
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明雪莫名想起上辈子张阔的妻子,上辈子张阔的妻子长得极美,印象中比刚才那女人要美很多,可是,会不会自己记忆力出错了,其实刚才那女人就是张阔上辈子的妻子?
毕竟那时候她也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张阔的妻子,只留下一个极美极优雅的印象,具体五官已经记不清。
如果刚才那女人稍稍化妆打扮一下,能不能与记忆中的印象重合?
明雪一瞬间惶恐起来,如果刚才那女人真的就是张阔上辈子的妻子,那张阔现在已经和他命中注定的女人相遇了吗?
甚至他们还互送了定情信物中国结!
既然这样,为什么张阔没有选择对方呢?
难道刚开始的时候,张阔觉得对方条件太高,自己配不上,只能选择默默奋斗,后面终于混出成绩,才迎娶对方?
如果这辈子不是她突然横插一脚,张阔和那个女人应该也是这样的发展吧?
她的突然重生,让张阔的人生发生变化,张阔选择和她结婚,那个女人失去张阔之后,现在不甘心,又想抢回去?
是了,一定是这样!
明雪已经在心里把前世今生的片段圆满填成充满逻辑的故事线,并笃信不移。
既然对方都已经上门挑衅,她一定不能坐以待毙!
明雪紧紧握着手中的水果篮,返身往回走,没走几步,正面碰上孙兰。
她愣了一下,把水果篮塞进孙兰手中,“这是归希文他同事送给归希文的,我不方便去归家,阿姨你去跑一趟吧。”
明雪没有多余的话,什么也没解释,留下孙兰站在原地,一脸懵。
孙兰正想叫住她问清楚来龙去脉,却看见走了几步的明雪又返身回来,将水果篮接过去,“算了,还是我去送吧。”
明雪奇怪的举动让孙兰摸不着头脑,孙兰愣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没想明白,一脸疑惑地往菜市场去。
归家门口,归希文站在外面,半天没敢推门而入。
他拿手捂住嘴巴,做好万全之策,才装作自然地往屋子里走。
一进门,张冬玲正在厨房里忙活,归向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归希武不知道浪去哪儿了,顾樱正蹲在柜子前不知道在找什么。
瞧见家里这样一副光景,归希文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他二话不说,径直往房间里走。
听到客厅里熟悉脚步声的张冬玲热情地打招呼:“希文回来了?正好,饭快熟了。”
奇怪,平时归希文就算不接话,也会“嗯嗯”两声给个反应,怎么今天一声不吭?
没等到回应,张冬玲探头往外看了一眼,只瞧见归希文头也不回地往房间里走,张冬玲在背后叫他:“饭马上熟了哈。”
“我在单位吃过了,我不吃,你们吃吧。”归希文说完这句话,整个人隐入房间。
归希文偶尔也会从单位吃了午饭才回来,张冬玲缩回脑袋,没有怀疑。
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归向荣也没有怀疑,他淡然地将报纸翻了一面,继续浏览。
蹲在柜子前找东西的顾樱却动作一顿,往房间方向望了一眼。
她站起身,若无其事地跟着走进房间。
房间里,归希文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端详自己那张脸,见顾樱突然进来,他前倾着的身子立马放端正,遮遮掩掩地用撑住下巴。
顾樱站在房门口,轻轻将门合上,“别遮了,我从镜子中看到了,你嘴角怎么弄的?”
见顾樱已经发现,归希文也不藏着掖着,转过身直面来人,摊摊手道:“和别人打了一架。”
归希文这话说得轻飘飘,大概之前做过无数次这样的事情,才能这样漫不经心地轻易提起。
顾樱的思绪回笼到第一次见归希文时的场景,她该知道的,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充满暴戾的人。
“和谁打架?”顾樱问。
“王三。”归希文直言不讳。
顾樱一惊,“难不成因为上次台球厅的事?”
“不是,”归希文摆手,“他和他一众小弟调戏我单位里的女同事,正好被我撞见,我出手揍了他们一顿。”
归希文和盘托出之后,也不客气,指着自己的嘴角,向顾樱讨建议:“我这儿挨了一拳,青了一大块,都破皮了,你说怎么不被爸妈发现?”
顾樱没接话,她心里有些小小歉意。
她盯着归希文的眼,神色认真:“你以前打架,也都是出于类似这种英雄救美的理由吗?”
“英雄救美?这难道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归希文问得一脸认真。
顾樱哼笑:“是是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不都是很厉害的么,你怎么还受了伤,挂了彩回来?”
顾樱瞪他一眼,转身走出去。
“喂,喂!”归希文被奚落一顿,心里很郁闷,“你就这样……”
话没说完,他瞧见顾樱捧着一瓶碘酒和一堆纱布回来,他脸上不动声色,依旧装作生气的模样,嘴角却不知不觉扬起来。
顾樱用纱布沾了碘酒,轻柔地涂在他嘴角。
明明不疼,他装作呲牙咧嘴地嗷了一声,顾樱手上的动作立即放缓,语气温柔地问:“真的很疼?”
顾樱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尤其当她刻意放缓语速的时候,仿佛江南小调,撩人心弦。
“不太疼。”归希文的声音也跟着放缓。
“不疼你叫什么?”顾樱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继续上药。
归希文坐在凳子上,顾樱站在他面前,稍稍俯着身子给他上药,两人离得极近,归希文可以清楚地瞧见顾樱眼中一丝一毫的情绪。
他怔怔看着顾樱的眸子,只觉得她眸子亮晶晶,清澈明澄。
若是里面蕴出一些情绪来,就连瞪人,看着都是分外生动,令人流连。
顾樱专心擦着药,没留意归希文直直望过来的眼神,她上完药,在他嘴角轻轻吹了一吹,才说:“等下去给你买创可贴,家里的都被希武用完了,你这个样子不能被爸妈瞧见,明天上班被同事瞧见也不好。你就说你从床上摔下来,脸着地,擦破嘴角了吧。”
归希文不自在地收回视线,正要说点什么,突然回神,顾樱这话是在接他之前的问题。
她嘴里虽然奚落他,手上却实诚地为他擦药,心里甚至已经为他想好理由。
归希文莫名开心起来,满脸笑意。这一笑,牵动嘴角,微微有些疼,可他浑然不觉。
“你笑什么?被人揍了一顿还这么开心?”顾樱没好气地望着他。
归希文现在一瞧见顾樱瞪他,心里就乐,他笑呵呵道:“我被人揍了一顿?那些人被我揍了一顿还差不多。”
顾樱收起碘酒和纱布,拉过椅子坐在归希文面前,神色骤然变得严肃:“你把这事原本和我说一遍,别放过一丝细节。”
归希文按着自己的记忆,把整件事情完整叙述一遍。
顾樱听完,沉默片刻,问道:“那个女同事和你顺路吗?你们经常一起回家?”
“不顺路,”归希文想了想,“可能她是有事去那边吧。”
顾樱抿着嘴唇没有接话,良久,她才叹息一声:“王三是个麻烦,上次台球厅这么下他面子,他心里估计还记着仇。”
虽说如此,这一带的混混都挺有眼力劲,王三不会不打听归希文的家庭背景就下手,而且他犯不着对归希文下死手,他估计只是想教训一下归希文,只不过没想到反而被归希文教训了一顿。
“咱们以后还是别去打台球了,台球厅里人鱼混杂,容易节外生枝。”
顾樱刚说完,顾希文立即反对,“那不行,顶多我们换换地方,你以为到处都是混混啊,现在治安没这么差。”
见顾樱犹豫,归希文心安理得把自己老妈搬出来,“妈说了让我带你运动运动的,你不能让咱妈伤心啊。”
“那为什么一定要去打台球?”顾樱不解。
归希文脑海里闪过那些教顾樱打球姿势的片段,不自在地咳了咳,说了个言不由衷的理由:“台球最不累啊,你不是嫌弃其他活动累人么?”
顾樱:“……”
好吧,这的确是她曾经说过的话。
两人正说着,房间门突然被急速推开,张冬玲一脸震惊地跑进来,结结巴巴地对着里面的两人说道:“希文,有、有人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