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还不清楚,但至少半年吧。”
“半年啊?那还好,不算太久。”陈筱筱问:“什么时候走定了吗?”
“明天。”
“什么?明天?”陈筱筱惊讶。
宁安然点点头,说:“要不我干嘛急着搬家。”
她租的公寓本是下月才到期,但考虑那时她赶回来比较麻烦,所以特意在走前找房子搬新家。
陈筱筱说了句难怪,环视一圈屋内凌乱的家当后,深感今天任务很艰巨,也不敢再歇了,立马起身说,“行了,赶紧收,收好去吃火锅,为你践行。”
宁安然应好,三两口喝完瓶子里的水,扔进垃圾桶里,再继续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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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过来的家当虽然很多,但多数是暂时用不上。所以,两人只管把一些易坏和明天准备带走的东西清出来,其余则是一股脑塞进纸箱里,用封口胶贴好,堆在客厅的一角。
“这箱子封着的,里面是什么,有要用的吗?”陈筱筱问。
“不知道,你打开看下。”忙着整理的宁安然头也不回地说。
陈筱筱捡起地上的美工刀,滋溜划开胶带,再往两边一掰,然后,视线凝住了。
“是什么……”宁安然回头,声音在认出那个箱子时戛然而止。
陈筱筱闻言抬起头,看着她,迟疑了半晌,才开口:“周司远那混蛋还是没有消息吗?”
“嗯,优秀前任。”宁安然语气轻松。
陈筱筱:“呵,是够优秀的,一分手就杳无音信,跟死了一样。”
“不过。”陈筱筱指着箱子里的东西说,“人家都死无踪迹了,你还留着这些干嘛?”
“纪念啊。”宁安然答得理所当然,“这可是我的青春。”
坦然洒脱,毫无遮掩和避讳,竟让陈筱筱一时接不上话,半天才嘟囔道,“什么青春,我看你就是旧情难忘。”
“干嘛要忘?”被“戳穿”的宁安然转身,坐到箱子旁,拿起最上面的一个相框,半玩笑半认真地说,“你瞧瞧这张脸,忘了多可惜。”
陈筱筱无语至极,狠狠剜了她一眼,但目光最终还是移向了照片里的少年——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孔,眉骨窝有一点深,眼眸清透得能照出人影,肩平腿长,宽宽大大的白色文化衫罩在衣架一般的身上。
好吧,不得不承认,就凭这犯规的长相和身材,周司远这混蛋的确是有令人刻骨铭心的本钱。
在心底长叹口气,陈筱筱视角一偏,瞧见了压在下面的另一张合照。
“我去,这不是咱们高一上公开课的照片吗?”陈筱筱抽出那张合照,逐个辨认着里面久远却熟悉的面孔,“这是许瑶,这是羊毛卷,这个是罗培吧?”
“不是,这是一班的,最右边的那个才是罗培。”宁安然纠正。
“哦哦,对对对,罗培演的是大南瓜。”陈筱筱笑着回忆,“你还记得吧,他本来是想演树枝的,结果老张头说他那身板不是树枝,是树干……”
回忆少年往事,两人忍俊不禁。
陈筱筱凝着照片上阳光一般的少男少女们,长叹口气,“好快啊,一晃十几年了。”
宁安然笑了笑,没说话。
“不过,瞧你这出息,和他拍个照都紧张成这样。”陈筱筱指着最中间的少女,嫌弃地说。
女孩甜美舒展的五官,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但许是担心与旁边的少年挨得太近,虽是并排而立,但女生双手却规规矩矩地背在身后,姿态显得有些拘谨。
“我那不是紧张,只是不想挨得太近。”宁安然解释完,还不忘补上一句:“你以为我是你啊,运动会上只顾着看帅哥,硬是把自己班接力棒往人家手里塞。”
被挖出黑历史的陈筱筱大声狡辩,“我那是眼镜跑掉了,把他认成王维安了……”
“得了吧。”宁安然白她一眼,“王维安在边上的跑道上又喊又叫,咆哮得像只大猩猩。你近视看不见,耳朵也听不见?分明就是被帅哥迷昏了。”
“滚!”陈筱筱搡她的肩,“我那顶多算乌龙,哪像你……”
陈筱筱戳了戳她手里的相框,“瞅瞅你俩这眼神,啧啧,都快拉丝了。”
宁安然依言看向照片上稚嫩的女孩——嘴角微微上扬,眼睛偷偷往右瞥,看似平静的目光里却有藏不住的秘密。
少女的心事,还真是难以掩藏。
谈及过往,再想想现在,陈筱筱难免怅然,“哎,你不知道,我这几年经常都在想,要是没有那次比赛和公开课多好,你就不会认识周司远,如果你们不认识,就不会走到一块儿,你也不会被甩……”
窗外,浓郁爬上夏树,蝉鸣遥远又清晰。
宁安然听着好友的长吁短叹,手指轻抚过照片,记忆又回到了那个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