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时这般在意她对自己的看法了?
“长锐!”褚昉朗声唤了近随。
“主君,何事?”
褚昉怔了许久,声音淡下来:“无事。”
此时追回,他在她眼中,就是一个彻头彻尾出尔反尔的小人了。
“长锐,你挑个得力的人出来,以后跟着夫人,日日同我报她的行踪,记住,莫叫她察觉。”
褚昉又在空荡荡的屋子坐了许久,深深记下一个教训。
以后再也不要半夜三更做决定。
“去把五公子叫来。”褚昉觉得是该好好整顿家宅了,先从这个不扛事的胞弟整起。
···
马车里,陆鸢捧着和离书看了又看,眼中的光比看黄灿灿的金子都亮。
青棠比她还兴奋,晃着她手臂嚷道:“姑娘,离了!离了!你和周公子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她改口改的很顺。
陆鸢这次没有嘱青棠慎言,左右和离书已成,再受过一些流言蜚语,等事情慢慢淡下去,她和元诺之间便再无阻隔了。
现下唯一的麻烦就是父亲那里。
他肯定又要好说歹说劝上一番,说不定还要去找褚昉询问缘由。
她得好好想个借口,让父亲不去找褚家的麻烦,还能痛快签字。
因着褚昉之前的示好,父亲坚信他有意冰释前嫌、好好过日子,若无一个足够充分的理由,父亲定不会轻易放弃褚昉这位贤婿。
她得让父亲知道,这份和离书就是褚昉与她义绝的决心,她与褚昉再无可能做夫妻了,如此,父亲才会死心,才会安然接受她嫁与别人。
陆敏之下值回家,见陆鸢在,不免奇怪:“照卿受伤,你不在家照顾,怎么在这时候回来?”
陆鸢少见的情绪低落,瞧着很是神伤,点点桌上的和离书,“你女儿和离了。”
陆敏之双目霎时瞪圆了,一把夺来和离书,见都已签字按印,怒声质问陆鸢:“你在这个时候跟照卿闹什么,气坏了他,你就是谋杀亲夫啊!”
见陆鸢不发一言,按下些怒气,又问:“到底因何和离?”
陆鸢道:“不是写的很清楚么,情不相偕,国公爷想了很久,亲自忖度写下的。”
“照卿亲自写的?我明日问问他去!”陆敏之收起和离书道。
“爹爹,我若是你,就不会在这时候自讨没趣。”陆鸢说:“你也知道,国公爷还在养伤呢,再受了刺激,伤情加重,你担待的起吗?”
“我与他好声说便是。”陆敏之坚持要去褚家一趟。
陆鸢状似不安地纠结许久,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音色沉而又重:“爹爹可知道,安国公的伤,到底从何而来?”
陆敏之见陆鸢这副神色,心中一时惴惴,“从何而来?”
“是我伤他的。”
陆敏之面色一僵,下意识环顾四周,虽是在自己家中,却还是匆匆关上房门窗子,这才折回来问:“你,这非同小可,你可别乱说!”
“这种事,我会冒认么?”陆鸢神色凝重看着父亲。
“你为何伤他!”陆敏之才责问出口,又道:“因为周元诺?你信了流言,以为周元诺果真重伤,你以为是照卿杀他的?”
陆鸢没有答话,默认父亲所言。她当时神思恍惚迷惘,无法冷静下来细想,加之日积月累的成见和戒备,铸成了那桩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