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爱立见她提起贺之桢,面上带有两分笑意,想了想,问妈妈道:“妈,贺局长那边,给你寄信来没有?”
沈玉兰愣了一下,有些无奈地看着女儿道:“贺之桢怎么会给我写信?你这孩子,小脑瓜里尽想些什么呢?”
沈爱立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和妈妈开口,半晌,才试探道:“妈,我听小姨的意思,贺局长这俩年还问过你。”
沈玉兰摇摇头道:“我们都这一把年纪了,不说这些事了。”早些年,她刚带俩孩子来汉城的时候,李婶子也想着给她介绍一个对象,她觉得没有必要,她这一辈子在男人身上吃够了苦头,后半生只想过点安生日子。
沈爱立见妈妈明显有些排斥,也就没有再提,母女俩聊起衣服来,那件绿色平绒布的袄子已经做出来了,沈玉兰拿出来让女儿试试看合不合身,笑道:“挺好看的,你适合穿绿色,显得皮肤白。我们年轻的时候,还能穿旗袍、满绣的衣裳,现在买块料子都不容易。”
又递过来一件灯芯绒的黑色裤子,“这件等开春穿刚好,等回头我看见好看的布料,再给你做两件衬衫寄过去。”
沈爱立想起周叔给她药的事来,和妈妈提了几句,最后道:“妈,上次宜县那边带回来的布还有没有,我想着给小茹两块,总不好白要人家这许多东西。”
沈玉兰却有些不放心,皱着眉道:“药不好乱吃的,你身上带了没有?我拿几颗给李主任看看。”沈玉兰倒也不是不信周老头的好意,只是听女儿说这人以前是江湖郎中,对他的医术有些怀疑。
沈爱立刚好带了几颗过来,原意是想让妈妈帮忙看看价格,要是过于贵重,也不好让周叔吃亏。
沈玉兰忙拿了过来,起身就去医院找李主任了。
沈爱立在家等着无聊,出来陪小安安在院子里跳格子,今天阳光正好,像一层水晶一样洒在她身上,整个人看上去明亮又温暖。
叶骁华看了好一会儿,一直没有出声。觉得这样的时刻,她好像离自己很近,近得像是他一伸手,就能够把人够到。
直到小安安忽然指着门口,和爱立道:“姨姨,你看,是不是姨姨的朋友。”安安记得,她看过这个叔叔和沈家的叔叔一起在树下下棋的。
抬眼见是叶骁华,沈爱立有些惊讶。她本来还在想着,走之前要不要去看看叶骁华,没想到就在自家院门口看到了人。
忙问道:“骁华,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叶骁华叹了一口气,“我不来,你是再不会去找我的!”
这话说得沈爱立有些心虚,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最近事情多,前段时间还去了趟宜县,我正准备这两天去找你呢!”
叶骁华敏锐地道:“爱立同志想起来去找我,怕是有什么事吧?快说来给我听听!”
爱立笑道:“我收到了青市黎东生同志的邀请,去那边参加多刺辊梳棉机的试制,大概要一年的时间,想着走之前,和你告个别。”
叶骁华想不到会是这件事,轻声问她道:“什么时候动身?我去送你吧!”
“不用,不用,我没什么行李,别回头耽误了你上班。我准备一会去买周三的车票。”
“那行,那我先陪你买票去吧!”想起来手里还提着一网兜的苹果和一盒糕点,问她道:“伯母今天在家吗?我是专程来看她的。”
“在的,刚去医院帮我问点事,一会就回来了,你这次是来找我妈妈的啊?那你刚刚还蒙我,叶骁华同志,我发现你这人,现在有点蔫坏哎!”沈爱立有些无奈地看着他,这人一见面就蒙她,搞得她心里还很过意不去。
“嗯,我奶奶生辰快到了,她让我来喊伯母那天过去吃个饭。”说到这里,问她道:“爱立,你的生辰是哪天?”
“2月23日。”
爱立简直脱口而出,说完以后忽然想起来,这是顾如的生日,原主的生日是8月25日。
一时也没好改口,想着叶骁华估计也记不住。
不妨叶骁华忽然拿了一只手表出来,和她道:“那这只表到的还真及时。我同学前些天寄给我的。”
叶骁华手里拿着的,是一只女款的申城手表。
这事已经过了许久,沈爱立没想到他还记得,笑道:“你记性真好,我差点忘记了这事。”
拿过来看了一眼,和他道:“这不是瑕疵表吧?我看不出来哪里有瑕疵,怕是不只七十吧?”
叶骁华煞有其事地指给她看,“表带这边有好些划痕,我同学特地和我说的,不然我也看不见。”这只手表他四月就拿在了手里,原本以为,元旦之前能送出去,没想到,一放就放到现在。
今天出门的时候,他想着,或许会碰到爱立在家,就带了过来。
沈爱立忙要回去给他拿钱,他也没推辞,跟着人家去,把水果和糕点放了下来,看着爱立给他数了七十块钱。
他把钱收下的时候,发现爱立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头皮微微有些发麻,要笑要不笑地看着爱立道:“爱立,你好像很怕我不收这钱,我要是不收,你今晚是不是连觉都睡不着?”
沈爱立心里一咯噔,明显地感觉到,这人语气不对,一抬眼就见他眼眶微微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