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大杰明显地感觉到了她的力气,微微一愣,“子秋,你病好了吗?”
房子秋接过搪瓷缸子,就低了头,苦笑道:“大杰哥,我不瞒你,我没什么病,我就是怕你不要我,做那么一副样子。”上午她听沈玉兰的话,心里想着,这些年,大杰哥估摸也心里有数了,他没有选择离开她,她也没必要再装下去。
成大杰望着她,半晌缓不过来神,脑子里嗡嗡的。
忍不住闭了眼睛。
当年的事,像走马观灯一样地从他眼前闪过。
那一天子秋衣衫不整地跑回了院子里,一头撞在他怀里哭,说她不活了,她不清白了,她们去和同志们接头的时候,被鬼子发现了,她失了身才侥幸逃回来。
他一开始只是想着权宜之计,暂时安抚住子秋,后面等她情绪好了,再慢慢说开。
没想到他们成婚一年以后,有一天他遇到了老乡,在家里多喝了两杯酒,第二天早上醒来,就发现自己手心摸着什么光滑温热的东西,低头一看,发现子秋躺在他怀里,身上一丝不`挂,他的手放在了她胸上。
对他来说,不亚于一阵晴天霹雳,他走的时候,告诉玉兰,只要他活着,他就会回去找她。
但是对上子秋泫然欲泣的眼睛,他知道错不在她,他是个男人,而且他们现在是夫妻,子秋可能以为这是她的职责。。
果然就听子秋哭着说,昨夜他将她当成了玉兰,她也想报答他。
就这样糊里糊涂的,他和子秋成了名副其实的夫妻。这些年,他并不知道当年子秋骗了他,第二次的时候,他在床单上看到了一抹血迹,子秋说是葵水提前来了,弄在了上面,问他会不会嫌弃晦气?
他当时信以为真,压根没想到,子秋会是处子之身。
成大杰嘴里一阵苦涩,这些话,他知道说出来,玉兰不会信他。
1945年,抗战胜利以后,他回去看过玉兰,意外地得知这些年,她也组建了新家庭,多了一个女儿。
他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他们彼此身边都有了新的人,有了新的生活。他没有出现在玉兰跟前,而是去见了俊平。
那时候俊平已经十一岁,长得很好,是个谦逊有礼的男孩子,他装作路人朝俊平问路,俊平很有礼貌地、很热情地带他过去。
为了表示感谢,他给了俊平十块钱,俊平坚辞没有收。
当时玉兰是蓉城的红人,女儿寄养在曾仲才家,自己在权贵太太身边当护理,俊平不缺这十块钱,就像他们的生活也并不需要他。
所以他仍旧回到了子秋身边。
原来从一开始,一切都是谎言。他欺骗了玉兰,子秋也欺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