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爱立和樊铎匀道:“希望序瑜新的一年能顺一些,去年下半年她真是太不容易了,先是爸爸被免职,然后是姥姥和姥爷相继去世,季泽修那边到最后还分开了。”爱立想到序瑜和她说这件事的时候,眉眼淡淡,似乎不是什么大事的样子,总有些心疼她。
她已然脱离了她预想的人生轨迹,下一步要落到哪里,谁也不知道。
不期然地,快到序瑜家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季泽修在敲门,爱立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问樊铎匀,就听他道:“确实是季泽修,以他的性格,断然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况且都已经走到了订婚这一步,如果序瑜家没有出事,俩人这时候连婚礼都办了。
是傻子才会同意分开。季泽修这样目标性很强的人,更不会犯这种糊涂,一辈子只有一次,只要走岔了一条路,以后都不会再有第一次机会。
章序瑜出来看到是季泽修,真不知道说什么,就看到爱立夫妻俩也来了,忙接了上去。
爱立把钢笔和水果、糕点递给她,“上次从申城给你带的,差点放忘记了。”
序瑜把钢笔拿在手里,低头看了一眼,微微笑道:“谢谢,我很喜欢。”这支钢笔十几块钱是要的,对爱立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序瑜猜测,可能爱立不是放忘记了,而是本来是准备当做结婚的贺礼送她的。
这时候序瑜的妈妈听到动静,看是爱立和准女婿,忙笑道:“遇到一块了,序瑜快带爱立和小樊同志进来坐啊!”又朝季泽修道:“我就想着你大概今天过来,一早就去菜市买了鱼,今天给你们做个水煮鱼片吧!”
季泽修看了一眼序瑜,就见序瑜微微低着头,像是仍旧在看手中的钢笔,忙和罗宛真笑道:“罗姨,你不用这么客气,这是我送给您和叔叔的。”
罗宛真摇头道:“泽修,罗姨和你说了多少次,不准再往我家送东西,你和序瑜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前头罗宛真招呼樊铎匀和季泽修进了院子,爱立在后头悄声问序瑜,“你和季泽修的事,阿姨还不知道吧!”
序瑜点头,低声回道:“没说,怕他们一时接受不了,他们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我和季泽修的婚事,怕泽修家里不同意,我要是说了,我怕……”
爱立握着她手道:“那就先不说,”顿了一下又道:“其实我看季泽修这样子,是不会同意和你取消婚约的,在这种情况下,你爸妈大概率也不会同意你的决定,你这边缓缓再说。”
序瑜和爱立说了一句心里话,“这份婚约,对我来说,自然是有很多好处,但是对他来说,就太不公平了些,而且,爱立你知道的,我和泽修之间最多也只能称得上熟悉,其他的却是再没有的。”
爱立一下子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你是觉得回报不了他的感情?所以觉得有负担。”
序瑜轻轻点头。“再者,我们若是结婚了,必然会影响到他的前程,我觉得没有必要这样耽误他。”无论是感情,还是事业,自己都算不得是季泽修的佳偶,而且,她现在也没有什么联姻的必要,一个可能在工厂待到老的人,并不需要一个政界骄子做伴侣。
所以,不如放彼此自由。
此时的爱立觉得人生真是玄妙,先前序瑜和季泽修要订婚的时候,她一个劲地劝序瑜三思而后行,现在序瑜要和季泽修取消婚约,她又希望序瑜打消念头。
里头罗宛真见她俩一直不进来,朝院门口喊道:“序瑜,快带爱立进来吃苹果,”又和季泽修笑道:“这俩个天天在单位里见面还不行,这放假遇到了,还要嘀嘀咕咕说点私房话。”
序瑜的爸爸章任远笑道:“年轻人之间,有话聊是好事。”
罗宛真想想也是,最近家里诸事不顺,女儿心里头大概憋了很多事,有个能聊的、愿意分享心事的人,总比她一个人闷在心里好太多。
这是爱立第一次见到序瑜的父亲,身材高大、长相儒雅,见人带着三分笑,眼里并没有一丝阴翳,仿佛先前的遭遇并没给他带来多大的困扰。
这是一个很乐观的人,爱立想,有这样的父亲,等十年以后,序瑜家定是能够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章任远一眼就看到女儿手上拿着的英雄牌钢笔,朝爱立伸手道:“我听序瑜妈妈说,这一段时间,小沈同志给我们家帮了很多忙,实在是感激不尽。”
爱立忙伸手过去,“叔叔您客气了,我并没有做什么,倒是以前序瑜帮了我很多,我们是姐妹,一点小事您不必放在心里。”
章任远摇摇头,意有所指地道:“今年除了泽修以外,大概只有你们来看序瑜。”
一句话里,就道尽了人情冷暖,这对于曾经春节三天,门庭若市的章家来说,是不可想象的事。
这话让罗宛真心里也五味杂陈,这段时日沈爱立为了她家的事,跑前跑后地帮忙,她也是看在眼里的,拉着爱立的手道:“先前家里事多,也没好好招待过你们,今天可得在这边吃了午饭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