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争执过后,两个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拉扯中。
向蔷白天照常过去,给他端茶倒水,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偶尔相对无言的窒息时,她会找个电影一起看。
季临泽看不清这个世界的次数愈来愈密集,也会出现听不清台词的时候,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神色如常的盯着电脑屏幕。
看喜剧笑不出来,看悲剧哭不出来。
只是这样,这样看着,打发时间。
人的情绪用光后如同细沙过掌,能留住的只剩麻木。
麻木的习惯他缠绵病榻的样子,麻木的接受一切突如其来的变故,麻木的.......等待那一天。
向蔷在那边花不了什么钱,但每个月周慧都会来一次,塞给她一笔钱。
她有时候会陷入一种无助的绝望中。
她接受不了这样啃食父母的自己,又放弃不了季临泽。
而这些,他都看在眼里。
无声的痛苦循环在拉扯中,成了一个难以解决的闭环。
又是一年,过年时,夜晚烟花漫天绽放,林如梅顶着红肿的双眼做了一桌菜。
周慧问向蔷回不回去过年,向蔷拒绝了,周慧夫妻没有说什么,只让她照顾好自己。
挂了电话,向蔷去房间里想告诉季临泽快吃饭了,结果刚推开门,就听到他密密麻麻的咳嗽声。
打开大灯一看,他脸色煞白,双唇干涸斑驳,似呼吸不上来一般。
向蔷冲过去,摸了下他的额头,烫得吓人。
她拿过边上的羽绒服给他穿,一边手抖着给他穿衣物一边对外头的林如梅和姜怀明说:“叔叔阿姨,临泽发烧了,可能是肺炎,得去医院。”
季临泽还有意识,他握住向蔷的手,黑眸沉着冷静,很轻的说:“我没事,别慌。”
向蔷的手真的不抖了,她吃力的扶起他说:“去医院。”
季临泽双腿有轻微的知觉,但站立没办法超过三秒。
他靠在向蔷身上,沉甸甸的分量几乎要将她压垮,但她勉强还能撑起他。
去医院的路上,林如梅坐在前排低低啜泣,姜怀明一言不发,眼下两个眼袋足以说明这几年他也忧愁难过到了极点。
向蔷搂着季临泽,帮他顺气,听他接连不断的咳嗽声,向蔷心悸,她害怕一场高烧他就会倒下。
却又知道,早晚会来临。
卧床太久后,人会存在排痰功能障碍,免疫力也会底下,久而久之会特别容易患上肺炎。
她不禁回忆起今天。
为什么没有更早的发现他身体的不对劲,为什么她没有发现......
季临泽咳得停不下来,胸腔像被灌了沙子,一粒粒沙子细微的磨着他的肺部,每咳嗽一下,头部就会痛一下。
眼前的景象又开始变得扭曲模糊了。
他看不清前排姜怀明和林如梅的身影,也看不清身边的向蔷,在颠簸中他仿佛要坠入深渊,能清晰感知的只有向蔷的手。
两个人的手交织在一起,细腻的体温融在一起,是唯一的安心。
但他不能永远这么握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