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这艘船上?我记得它没有经过无霜城附近。”
“在下是从京城出发的。”
“京城?你已经去参加过会试了?”许疏楼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书童,忽然想起了什么,“我听说这船上有一位要去属地赴任的官员,不会就是你吧?”
书生点点头:“待绕过这片海,就到我的属地瑞曲县了。”
这可真是够偏僻的,许疏楼问:“你中了几甲?”
“一甲状元郎。”
“状元郎啊……”许疏楼笑了笑,“恭喜了,怎么没留翰林院?”
书生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与其在翰林院里熬资历,我还是更想外放去做点实事。”
“原来如此,”许疏楼颔首,“不过你会出现在这船上倒是稀奇,你不走官道不住驿站,朝廷是不会给你路费的。”
“我实在好奇这游船,更何况走官道要一月有余,我想早些到任,”书生诚实道,“银子是我自己攒的,放榜前,我在京城麒麟阁外支了个摊子,靠给人写字赚取银两,我会仿苏相的字,还挺受欢迎的。”
“麒麟阁?那里放着本朝名臣画像,难道没人觉得你和……”苏相特别像吗?
许疏楼话说到一半就已然反应过来,苏相爷封侯拜相、入麒麟阁时已过中年,那幅画像上的人长着皱纹、蓄着胡须,过了那么多年,哪里还有人记得他那曾经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少年时?
“姑娘?”
“没什么,”许疏楼笑了笑,“你怎会想起要仿苏相的字?”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书生摇了摇头,“就是觉得他的字迹很好看吧,京里还有不少年轻男女专门让我用这笔字给他们誊写情诗呢。”
许疏楼失笑:“情诗?”
“是啊,”书生也笑了起来,“苏相哪儿会写情诗呢?”
“你怎么这么肯定?说不定他真的会呢?”
“苏相流传下来的诗词著作我悉数研读过,其中并无情诗,何况他不是一世未娶吗?所以我猜他大概是无心男女之情吧。”
许疏楼轻叹:“是这样啊……”
世人只道他一心为民,一生许国,无人知晓他在少年时光里也曾对一位姑娘动过心。
史书自不会去记载新朝的权臣和前朝的公主之间逸闻,那段过往就像是被封存在了一段隐秘的时光里,只有许疏楼一人记得,可如今就连她也不会常常忆起了。
“啊……”
游船已然抛开了鲛鲨群,经过一片鲸群,有鲸鱼喷起高耸的水柱,正喷了船沿立着的人们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