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陈修泽没有阻拦,没有强迫她睁眼。
体谅她的难处,倒也不急在这一时。
他俯身吻上。
方清芷猛然睁眼,震惊至极。
她虽然生于市井街巷,但从小到大一直用心读书,要么便是寻找一些虽薪资微薄却十分安稳的工作。
余下的时间,她要么埋首读书,要么就是做工赚钱。
换句话来讲,方清芷是极为保守、守旧的一个女性,她的胸衣仍旧是棉质的、宽松的吊带背心样式,而非如今时髦的塑形款式。她平时深居简出,少与时髦的同学交流,对流行风尚更是一无所知。她没有那么多的钱,更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她知自己家庭情况同他人不同,只要能安安稳稳读完大学便已是幸事,实在无悠闲喝下午茶、逛街的闲情逸致。尽管方清芷也曾尝试接受一些之前听起来骇人的东西,但新事物仍旧给予她不小的冲击。
尤其是如今。
方清芷脸色煞白,她几乎是尽力挣扎,但又有何用?哪里敌得过陈修泽力气。百般震惊加难以理解的惶恐,最终还不是徒劳一场。
陈修泽抬起头,俯身,尚有海盐味道的湿润唇亲一亲方清芷,方清芷没来得及躲过,如浅滩上的鱼在小水洼中摆尾。
陈修泽说:“抱歉,我年龄大了,不了解如今的新事物。”
说到这里,他歉疚:“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方清芷声音还是强硬撑出的冷:“不喜欢。”
陈修泽倾身而来,一手握着她伸出的手,扣在掌心,另一手插入她发间、托着她后脑勺,低头含住她的唇。
“我想听你讲真话。”
方清芷被他吻住唇,呜呜两声,她头脑一片空白,只觉对方举动简直惊世骇俗。他非但不嫌、反倒与她亲吻,种种行径不可理喻。方清芷此刻无力,听他低声:“清芷,你并不那么排斥我,对不对?”
方清芷说:“我不知道。”
她遭受震惊太多,现在不肯配合,陈修泽也不恼,只笑:“没关系,或许多几次,你就知道了。”
方清芷不肯同他多说,她披上真丝,有些羞恼,这次脸颊当真有了血色红晕,浅浅淡淡落在皎白肌肤上,宛若晚霞。她背对着陈修泽而躺,蜷缩身体,往外移了移。
陈修泽没有强行拉她回来,他让方清芷睡内侧,自己睡在外面——免得她一躲再躲、从床上跌下去。
方清芷这次入睡格外快,不知为何,浓浓倦意逃脱不掉、摆不干净,她甚至没有多余精力去担忧身侧陈修泽会夜袭……她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她尚未醒来,便听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时而伴随着孩童啼哭,乱作一团。方清芷清晨刚醒,听到外面动静,愣了愣,换上自己的衣服,才往外走。
只见一美貌逼人的女子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坐在客厅沙发中,言辞激烈:“陈修泽在哪里?当初他让我生下平安,现在平安需要爸爸,日日夜夜的哭,让我怎么办?”
方清芷微怔。
爸爸?
温慧宁落落大方,她说:“大哥现在不在这里,苏夫人,倘若您有事来寻大哥,应该去公司让秘书通传,或者去找阿贤——您现在来势汹汹,来我们家中找人,是否有些不妥?”
苏俪俏越过她肩膀,看方清芷。
她说:“这位便是陈修泽藏娇的那一个?”
温慧宁说:“这是我大嫂。”
苏俪俏抚摸着女儿手背,慢条斯理:“你们这种人还论什么’大嫂’?当初我跟孟先生时,也是有过风光,现在还不是看人眼色……”
谈话间,陈修泽同陈启光前后而来,一瞧见客厅中的苏俪俏,陈修泽微微蹙眉。
苏俪俏站起来:“修泽。”
陈修泽略微颔首:“稍等。”
他拄着手杖,走到方清芷面前,俯身望她素净的脸,低声:“同我进来。”
方清芷没有回避,她安静跟随陈修泽进卧室,等房门掩上,她听陈修泽缓缓说:“方才门外那个,是我养父的妻子,也是如今还在世的唯一一个。她手中牵着的,也是我养父唯一的孩子。”
方清芷说:“你同我讲这些做什么。”
陈修泽微笑:“不想令你多想。”
方清芷轻声:“我不会多想。”
——她什么都不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