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出去了。
回去再同他认真解释。
方清芷的脸颊被风吹得微微发凉,梁其颂还在真切地望着她,眼睛中似有泪光。
那好吧。
那就说开。
事情总要一件件解决。
方清芷直接问:“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梁其颂声音干涩:“我想告诉你,我爱你。”
方清芷说:“我知道了,然后呢?”
梁其颂说:“我会想办法救你出来——”
“救?”方清芷听到这一句,笑了笑,说,“学长,我们读书读太多了,也一直以为世界都同书中理想国一般。”
梁其颂紧紧抿唇。
“但你睁开眼睛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方清芷说,“139年前,英国佬带着军队登陆上环水坑口,一百多年了,教授谈的非殖民化运动你都未听清?还是觉得现在英国佬让华人参政就已经令人满意?”
梁其颂说:“你知我最痛恨这些鬼佬。”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方清芷提高声音,她鲜少同人争执,不是不能,而是她懒得去说服他人,每个人都有自己思想,去说服思想不同的人认可自己观点是极为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你还记得自己要做什么吗?你曾经说过,等英国人一走,你要好好振兴华商,总有一天,你要去英国做生意,去赚他们的钱——你都忘了?”
梁其颂锁骨泛红:“我没忘。”
“那就别再去赌场,”方清芷冷冷睇他,“我也不瞒你,你知我当初为何去投奔陈修泽?”
梁其颂急切:“为什么?”
“他有钱有势,容貌也好,年龄也不算太老,”方清芷说,“我舅舅重燃赌瘾,输了一大笔钱,要将我强行送去拍风月片。”
梁其颂怒目圆睁:“无耻禽兽。”
“就是这样,”方清芷说,“看,你生气了,只能骂一句他是无耻禽兽,顶多再去打他一顿,然后呢?你还能做什么?除了愤怒和一时口舌之快外,你帮不了我任何忙。”
梁其颂的脸迅速灰败下去,他愕然望方清芷。
“但陈修泽可以,”方清芷说,“他能让我不必担惊受怕地生活,让我不用忧心是否会被人卖走,不用担心早晨睁眼发现自己就要去拍糟糕的东西……他甚至能让人帮我去向舅舅舅妈讨债,要我亲手剁下舅舅手指。”
梁其颂问:“你真剁了?”
“真剁了怎样?不剁又能如何?”方清芷说,“到了如今,经历这些事,你第一反应还是觉得这种事情犯法、残忍,对不对?其实你不适合做商人,梁其颂,善良的商人赚不到钱,你适合去学医,或者去做警察,救救人,改一改现在的风气,不要让更多人像我这样。”
梁其颂喃喃:“是不是只要我足够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