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绥的这句话叫崔沅绾心头一紧,一时之间眼神也不知道落在了哪处去。
“你不怕我,却躲着我。是听了民间的风闻么?”
马车里的卧榻铺着软垫,东边放着一方小桌,案桌上稳稳放着香炉,不过并没有点香。或是说,香早被车内人给灭了。
晏绥问着,一手拿起身旁的长杆子,手一挥,车帘被落了下来。车夫得了指示,马车才辘辘走了起来。
崔沅绾只觉着晏绥的一套动作甩得流畅好看,一时看入了迷,也忘了回答他的话。
马车起行的那刻,二人又离得近了些。这下男郎的胸膛就停在崔沅绾耳边,咚咚的心跳声更是在催促她回话。
“晏学士是位端方聪颖的君子。”崔沅绾不动声色地用力,想稍稍拉开距离。不过才挪动了半分,又被晏绥给拽了回来。
来往几次,崔沅绾就不再动作。
“他们是这般说我的么?”晏绥轻笑,语气却蓦地冷了下来。
民间是如何说的,崔沅绾确实不知。上辈子两人交集本就少,在她眼里,晏绥确实是位端方君子,至少是在外人面前。
不过她还有一句未说。晏绥是位凉薄之人。
她不敢说,说了便带有指责的意味。何况她也没什么立场去说,她本身也是位凉薄人。
各过各的,休管他人屋上霜。不过有太多人事阻碍着她,背上的包袱都叫她难以前行。
崔沅绾面上一派淡定,应声说了句是。
“最好如此。”晏绥说罢,不再言语。手上动作却不停,他喜爱找不出半分瑕疵的人和物。
物便是权势,人却只有崔沅绾。
对喜爱之人,他总有万般耐心,甚至称得上纵容。
“你这双手,抚过不少琴身罢。”晏绥挑起崔沅绾的手腕,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微微发颤的指尖,好似看见一株海棠花在风雨夜里飘摇不定。
崔沅绾说是,“学过琴筝,不过学艺不精。”
当然是自谦之话,晏绥也清楚。
“也好,会就行。日后多弹弹,手指灵活的人勤快,也聪明。”晏绥兀自说着。话音落罢,竟见崔沅绾脸红了一片。
一时间晏绥心软得不成样子,调侃着:“脑瓜里都在想什么呢,真是不经逗。”
崔沅绾只是任凭他戏弄,面露羞怯,心里却机灵着,全把那话当耳旁风。
万句夸赞也不如一个金条来得实在。情话是最轻廉的物件,何况如今只是调情的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