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灵特意拔高了声调,周遭安人女使听了她这话,自然都朝崔沅绾看去。
“是我记错了么?半月前花宴上也见过崔二娘子,那时似是听闻与林家大哥订了婚。这才过了几日,竟成了晏学士的夫人。”福灵说罢,叫身边女使给崔沅绾倒了盏烈酒,“这酒香醇厚,是三郎特意给我带来的好酒,乃是他亲手所酿。这盏酒祝贺二娘子新婚,盼夫妻和睦。”
原来是把她当成了假想敌。崔沅绾心里一番讥笑,面上却带着和善温婉的笑意。
还未出声,长空便道:“公主,我家夫人不擅饮烈酒,身上会起疹。”
“不必担心。崔家娘子,你饮一口就好,就当是应了我的心意罢,不然我也下不来台啊。”福灵说罢,扭头看向四周,意欲叫众人附和。
周遭安人看出福灵公主这是在找茬,只是人微言轻,不想得罪她,互相递了个眼色后,附和声此起彼伏。
“公主,我家相爷一向疼自家新妇,来之前再三吩咐奴莫要叫夫人沾上半分酒气。公主莫要为难我家娘子。”长空又说道。
“为难?我这是为难么?诸位说说,我这是在故意为难崔家娘子么?”福灵高举酒盏,趾高气扬地大声问着。
“不是!”
“这还算是为难?这是皇家的赏赐!”
“公主,她不喝我喝!真是矫情!”
……
眼见局势愈发不可收拾,长空动了死士的本能,下刻就想掏出腰间的匕首做威胁。念头乍起,便被久久沉默的崔沅绾给瞪了一眼,只得做罢。
“公主盛情难却,我自当……”
“自当回绝!”
有人阻断崔沅绾的话,替她撑腰了来。
众人朝那出声地望去,竟是坐在崔沅绾对面的承怡县主。
承怡县主一脸云淡风轻,信步朝这方走来,道:“公主,莫要强人所难。”
福灵显然是没预料到不过劝个酒竟吹阵大风把承怡县主给吹了过来。
“这坛酒,是我堂兄所酿。堂兄走前找我说话,叫我尝尝这烈酒。只是白日里公主忽视我,眼下既然崔娘子不能喝,那这盏酒,我代崔娘子受过。我替她喝。”
说罢,县主便拿走福灵手中的酒盏,一饮而尽,颇为飒爽。
“当真是好酒。当然,持酒者也是好人。是这个理罢,公主。”县主把酒盏随意掷到女使端着的托盘上,轻声问道。
“是啊,是这个理。”福灵一时吃瘪,身旁是无数人看好戏的目光,脊梁骨似是被针尖戳着一般,她把背挺直,清了清嗓子,道:“都吃饱了罢,随我出去走走。散散心,这殿里戾气太重,多说句话便会遭人嫌。”
福灵说罢便转身离去。她这一发话,也没几个安人敢不从。一群人迤逦而去,殿内竟只剩下崔沅绾与承怡县主两位贵女,两位各自的贴身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