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把她捧到圣人面前,捧到贵女安人面前,捧到高楼玉台之上,与昭昭明月可比。
数不清的赞誉,凝成四字——汴京一绝。
崔二姐此人,与裴喑的诗词,万頔的长剑,构成汴京城中最耀眼不过的三颗明珠。裴喑天生我才,万頔苦练成刚,唯有她,是被清酒崔氏一步步捧上去的。
没有家族,她比蜉蝣还渺小。从记事来,她便被灌输着家族高于一切的念头,甚至是她这条薄命。
她苦心经营,在晏绥身边蛰伏做低,都是为了家族啊……
怔愣时,慕哥儿拽下来她头上的银篦子,摔到地上,篦子发出清脆响声,碎成两半。
“慕哥儿,你这是作甚?”
王氏一声高呼把崔沅绾震得清醒过来。
定睛一看,那破碎惨淡的篦子,正是晏绥亲手给她做的那根。
那段日子,晏绥黏人得紧,却总觉崔沅绾同他不亲近。恨不得把她眼挖出来,胳膊腿卸下来,把他的眼珠安在崔沅绾眼里,把他的胳膊接到她身上。
他的爱愈发病态畸形,这篦子是他一夜未眠,跑到锻造铺里做的。篦子上刻着几片柳叶,刻着鱼戏莲叶。
晏绥曾说,篦子若断,她的腿也会被折断。这般私密物件,只有崔沅绾一人能动。
不过晏绥约莫没想到她娘家那个不成气的小弟,他万般护着的篦子,是他所谓真心所在,而今被外人随意摔断。
“你都做了什么好事啊!”
崔沅绾推开一脸懵的慕哥儿,这篦子实在是不一般,她心里气恼,通通发泄到慕哥儿身上。
“我就不该叫你碰我!”
慕哥儿被她低声吼了句,往后连退几步,实在怕得紧,坐到地上,嚎啕大哭。
“一根银篦子而已,断了就断了,我赔你十根,何必这么穷酸!”
慕哥儿止不住的哭声与王氏一声与一声高的呵斥闹得前堂混乱不堪。
崔沅绾弯腰把摔断的篦子捡起来,再一抬头,满堂人都用着指责不解的目光瞪着她。
养娘女使不敢说话,可她们的目光便是猝了毒一般,一刀刀往崔沅绾心里戳。
“我……”
“嗳,这家离了我,当真没法过下去!”
屋外的话打断了崔沅绾的解释,熟悉的娇嗔呓语,竟给人恍如隔世的错觉。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