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了飞船,先去提前订好的名宿里放下行李,准备明天一早去当地有名的千鸟湖采风。
祁千雪收拾好行李,拿出明天要带上的画具,就听见敲门声,走过去打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师姐说的那位皇储,今天刚想帮他提行李被拒绝。
李憬没想到门开的这么快,满脸拘谨地站在门口,嘴里念念有词,余光瞥到祁千雪后,惊慌地说:“我……我喜欢你!!”
说完,满脸通红地移开视线,不敢去看祁千雪。
祁千雪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表白了,从幼儿园起就是被争抢着送糖果的存在,惊讶了一秒:“……抱歉。”
李憬脸上有一瞬间的难过,很快调整好情绪,看着反倒比刚才轻松了一点:“没事没事,我就猜到肯定不会成功,只是这学期过后,我就要回自己的星球了,走之前……不想留遗憾。”
他轻轻地呼出口气:“虽然被拒绝了,还是希望你能幸福。”
祁千雪遇到过很多心理阴暗的追求者,感觉到善意,也弯了弯唇:“谢谢。”
他平常是气质偏冷的,对待不熟悉的人,但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冲淡了锋利容貌带来的高不可攀,很甜。
李憬怔怔地看了几秒,鼓起勇气般地说:“江逾不是什么好人,我这么说可能会给你不好的印象,但我真的觉得你应该离他远点。”
大概是直觉。
祁千雪垂下眸,轻轻“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等关上门,坐在桌前,盯着窗外种着的花发呆,思绪却渐渐飘远。
回到了小时候和江逾的第一次见面。
小朋友的记性没那么好,但也没那么差。
五官都扭曲成一团,四肢像安错了位置的小哥哥。小时候胆子大,没被吓到,而且第二天江逾就搬来他家隔壁,身体也变成了正常人的模样。
但可能是第一印象给他带来的记忆太深刻,导致他记了好多年。
他当然知道江逾不是什么好人,甚至有可能连人都不是。
李憬离开后,狂跳的心脏渐渐平复下来,垂头丧气,走路都没有看清脚下。
不小心踩到一根黑色的树枝,被绊了一跤,整个人更加狼狈。
等他走后,那根绊倒他的黑色树枝变成了一根触手,悄无声息地钻回了祁千雪的房间。
远在隔壁星球的江逾付钱的动作一顿,接过包装好的袋子,不在祁千雪面前的他,脸上连笑容都欠奉。
手指紧紧攥着袋子,想起昨天祁千雪关于结婚的回答,心脏一点点下沉。
如果可以,他也想跟祁千雪告白。
身体里的触手在蠢蠢欲动,江逾却垂下眼眸,近乎绝望地想。
祁千雪会喜欢一个怪物吗?
祂是高于人类,高于宇宙的神明,但在爱上一个人类后,仍然会为未知的不可控感到害怕。
……
……
祁千雪睁开眼睛,洗漱下楼,他昨天过了二十二岁的生日,客厅里还残留着开聚会的痕迹。
地板上还有残留的彩带没有收拾干净,客厅的横幅上还写着祝祁千雪二十二岁生日快乐。
星际规定十八岁成年,但因为二十二岁才能结婚,所以也有不少人把二十二岁当成成人礼。
爸妈和哥哥都在家,正坐在餐厅吃早餐,看见祁千雪都有点意外:“怎么不多睡会儿?”
昨晚开了个生日聚会,祁千雪还喝了一点点酒,很早就去休息了。
“我感觉我睡了好久。”祁千雪坐在哥哥旁边,撑着下颚笑。
“睁开眼睛幸好只是一个晚上。”
仿佛真的被吓到,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爸妈都有点好笑,哥哥轻轻“啧”了一声:“怎么感觉睡一觉起来有点变傻了,喝了假酒?”
祁千雪平时最喜欢跟哥哥互怼,这时候也没说话,眼睛若有似无地往门口看。
恰好这时,门铃响了起来,机器人去开门,江逾站在门口,他跟祁家人都很熟,算半个儿子了,笑吟吟地走进来,余光偷偷去暼祁千雪。
心里远没有面上这么淡定,像被人架在火上烤,头顶还悬着一把剑,紧张得要命。
不确定祁千雪还记不记得梦里的一切。
只要他不想记得,梦里发生的一切就都不算数了。
祁千雪视线落在自己面前的早餐上,察觉到他的视线,状似茫然地抬眸:“怎么了?”
他不记得。
江逾移开视线,嘴角艰难地扯了扯,眼睛像进了沙子一样,声音都有点哽咽:“没,没事。”
祁千雪静静看着,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遇不到比江逾更傻的人了。
怎么会这么傻。
他慢慢站起身,转身朝着楼上走,走到一半时,回头看见江逾还傻站在客厅,微微歪了歪头:“再不跟上来,我就跑了。”
跟笨蛋在一起可能会被传染。
但走了几步,听见身后慌乱的脚步声,祁千雪鼓了鼓脸颊,没忍住,眼睛弯弯。
祁千雪努力绷着一张脸,等回到房间,关上门,看着站在面前的江逾,他比祁千雪高了大半个头,需要仰头才能跟他对视。
“你说了那么多名字,但还漏了一个。”
江逾从祁千雪让他跟上来时,就隐隐有股预感,心跳得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宝贝?”
祁千雪没回答,故作玄虚地说:“除了他们,我还有一个喜欢的。”
“你过来,我跟你讲。”
江逾熟练地弯下腰,他一直长得比祁千雪高,主要是他可以控制自己的身高,但没关系,他总会为祁千雪低一辈子头。
祁千雪笑着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重重地亲了一下,眉眼弯弯,笑得很甜。
传染就传染吧,可能负负就得正了。
……
窗外的风吹了进来,微风徐徐。
祂不止有几百年的生命。
江逾不止要跟祁千雪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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