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地,萧颜大脑一时转如风轮,她必定要再想个理由拖延下去,无论如何眼下她还不能带谢城去找,事实上她另有打算,对着谢城凌厉鹰眸,萧颜丹唇轻启:“再过两天便是萧月落葬的日子,届时我必须在场。”顿了下,“这是父皇的意思。”
听言谢城目光沉了沉,“公主是还想拖延?”
冷声入耳的同时萧颜咽喉突的感到一紧,已被谢城生硬冰冷的指节死死按住,尽管萧颜此刻无比紧张,但她仍尽力保持着镇定又朝谢城开口:“谢城,此时你杀了我容易,只是你将永远不会知道巫氏一族在何处。”顿了下,“这世上除了我,无人知道他们所在。”
听言谢城不得不顾忌,话音落下,他将食指缓缓移开,目光凌厉带着冷意,端量萧颜片刻,冷唇凑到她耳边,一字一句,低沉着声音道:“两日后,我会再来。”
不难听出,言语间带着强烈的威慑意味,似乎是对萧颜下的最后通牒。
就在这时,门忽生“吱吖”一声响。
原来是连翘从外面步了进来,还未走近,馥郁的桂子浓香已经在屋中弥漫开来,目光所及,果然连翘手中捧着两折金桂。
时已深秋,正是桂子花发时,不过这公主府中却是不同于千秋殿种了那么多的桂花,事实上满府也就花萼阁生着几株。
显然,连翘是刚从花萼阁回来,“你花萼阁做什么了?”萧颜看向连翘如是问。
来到面前,“姨娘将要落葬,奴婢怕收拾得不小心,还有遗物落下的。”毕竟待人落葬后再找到遗物是极不吉利的事情,此前她不在,眼下必要亲自去瞧一趟才得安心,说着,连翘将两折桂枝插在紫檀雕镂凤凰纹罗汉床边红漆木架子上的白釉鱼尾瓶中,“公主,你瞧瞧这个。”
无论如何萧颜没想到,连翘竟还真从怀里掏出本小册子来交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端量了两眼,萧颜又抬眼朝连翘问。
“奴婢也不知道,不过这东西被缝在姨娘枕头里,想来该是挺重要的吧。”连翘如实道。
第70章股掌
被缝在枕头里?听言萧颜眉眼间的目光倏忽变得郑重起来。
藏得这么隐秘必定是不能为人知的,不知为何,萧颜隐约感觉到这里面东西会同她有关。
果然,当第一个字落入眼帘的时候,萧颜便兀地不能呼吸了,之后目光扫过的每个字无不像是被弹丸狠狠击打在心口。
隐约地,萧颜唇齿间尝到了几许腥甜味道。
无论如何萧颜不会想到,上辈子萧月不仅仅同燕晁珠胎暗结,更是还将谢城玩弄在股掌之中。
原来上辈子谢城同她一样也被设计错认了人,本来萧颜以为这辈子谢城认出她来是偶然,是她的选择改变了事情原有的发展方向导致的偶然,但原来事情根本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原来根本不是偶然。
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谢城一直在找的人都是她,这件事情燕晁知道、萧月也知道,两人从始至终都晓得,无论如何萧颜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萧月竟然也晓得!
上辈子萧月恰寻了个机会,故意让谢城看见鎏金嵌花珠钗插戴在她的发髻,自然,谢城便以为她是当年那个盘腿坐在桃花树下数花瓣的小瞎子。
不由地,萧颜发出一声冷笑,竟然直到此刻她才晓得原来上辈子谢城对萧月的情深义重都是从她这儿偷去的,竟然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原来上辈子自己本不该受那么多伤害!
而这一切,全都是拜萧月所赐!
原来萧月对她捅的刀子比她本以为的还要更多,上辈子,萧月是谢城背后的推手,她诽谤她!诬蔑她!诋毁她!她对她栽赃、对她嫁祸!太多太多,都是萧颜全然不知的肮脏事情!
她让谢城痛恨他、厌恶她,为的便是借谢城的手伤害她、凌虐她!
至于萧月为什么要这么做,事实上她已经写的很清楚,她的处心积虑、她的不择手段,便是要将高悬在碧空的冰壶明月拉入淤泥中玷染满身污秽,凭什么,凭什么明月总是高高在上,总是神圣不可及,她偏要那高不可攀的明月被每个人肮脏的脚底□□践踏,她偏要叫世人知道那高不可攀的明月究竟也不过如此!
这是何等拗捩、何等卑劣的心思!
萧月对她的戕害每一步都计算的准确无误,所以上辈子她无路可逃,但萧月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这辈子所有的事情都突然变得不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离弦的箭生生转了个弯,每件事情都往她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着,她原本所计算的都变成了无解。
待得目光扫过最后一个字,萧颜才发觉用力的指节已经冰凉僵硬,如握寒冰,“连翘,”目光沉着启唇,“想来姨娘不必入棺椁了。”
“什么?”听见萧颜如是道,一时间连翘茫然无所适从,生怕是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