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之后,君总先召来一个仿生人,让他把单维意带走。单维意也是非常顺从地就跟着走了。
白糯看着单维意走得这么垂头丧气的,心里的骄傲已满,便多了几分他习惯的温情脉脉。他便对刀丹墨和君更尽说:“他看起来不像是坏人。你们别伤害他。”
此刻的白糯看起来已经和君更尽、刀丹墨记忆中的白糯一模一样了。然而,他们却只觉得此人装模作样。
刀丹墨是一个冷漠性子,更不想和这个“冒牌货”多亲近,便只道:“我有分寸。”
君更尽瞥刀丹墨一眼,知道刀丹墨演技不行,便只好自己:“小糯,你总是这么善良。”
白糯羞涩一笑。
君更尽又说:“不过,你不伤害别人,别人未必不伤害你呀。这样吧,还是现让老刀给你做一个彻底的全身检查,这样我们才放心呢。”
这听起来也很合理,白糯不疑有他,便点头答应了。
刀丹墨便领白糯到检查室,把他固定在实验床上。
当白糯发现自己四肢被自动锁扣扣住时,才突然生出不安:“这……这是身体检查吗?以前怎么没有这样的?”
刀丹墨瞥他一眼,眼神里的寒意让白糯从头冻到了脚。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他激动地喊起来:“丹墨!丹墨!是我呀!你不认得我吗?”
刀丹墨嘴角往上一扯,给他一抹比月光还冷的笑容,沉默着摁下了一个按钮。
只见一个金属头盔从床顶降下,罩住白糯的脑门。
一股钻心的疼从白糯的头顶开始并迅速蔓延到四肢。他在狂乱的痛苦中隐约听到头盔发出冰冷的机械音:已检测到‘高维系统’。
刀丹墨冷哼一声:“又是一个愚蠢自大的高维生物。”
另一边,单维意也躺在检查床上。
不过,他面对的检查要温柔很多。仿生人对他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
过后,仿生人离开房间,并对君更尽与刀丹墨二人汇报:“他的脑电波没有异常。”
对于高维生物,“门·实验室”亦很有研究。高维生物的脑电波与众不同,因为他们的脑子里有一个“系统”。因此,在“门检查系统”的监控下,会呈现出两组不一样的电波数据,就像是一个脑子里有两个意识体一样。
而单维意在检查中并无这样的特征。
君更尽和刀丹墨现在更加相信单维意就是他们清纯无辜的白糯了——但也仅仅是更加而已。高维人的出现引起他们的警觉,而单维意一直不说话,没有给出有力的自证,他们两只老狗渣攻的疑心病可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单维意的脑电波没有异常,是因为他把奚之桐送去分身那儿了。
分身——也就是奚之桐的“尸体”。
作为快穿员,在小世界是可以使用复活卡“死而复生”的。但是系统呢?这个快穿局里没有规定,谁也不清楚。单维意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让桐子再次降落到奚之桐的身躯里。
当桐子的意识回到“奚之桐”身上时,便例行公事地把身体扫描了一次,发现这具身体已经被修复了——被皇帝手心激光给洞穿的心脏也完全恢复了功能。
这在星际时代并非稀奇事,区区致命伤,以皇帝具备的科学水平,要完全修复并不困难。可是,皇帝为什么要这么做?
皇帝为什么要亲手杀他,又替他修复“尸体”?
奚之桐作为ai,即便拥有身体,也对自己的身体有着常人不具备的客观感。他重新回到身体里的时候,并不像普通人那样试图动动手指头或是转转眼珠子,以驱散那种令人不安的僵硬感。他仍如同死尸一样,四肢僵直,一动不动。而这种脱离掌控感并未使他不安。因为他是从一个极为客观的角度去观察、审视自己的身体,对人类极为重要的主观感受,在他这儿不过是参考数据中的其中一项罢了。
奚之桐很快就注意到,他的身体连接着不少人工设备。从头到脚都连接着数据线,因此,他身体的每一项变化都会通过这些线路传输到中央主脑。
那么说,他大脑苏醒的迹象很可能也被皇帝捕捉到,也可能没有——因为他没有动。
他来到身体之后,仿佛一个最高明的木马病毒那样潜伏着,亦不曾作出任何不端行为。
奚之桐不去触碰这副分身的任何一条神经任何一处肌肉,他的意识随着数据线慢流。皇帝的超脑意识不仅连接着这具“尸体”,更连接着帝星联网所到的任何地方。每时每秒,皇帝都在处理海量信息。
作为系统,奚之桐非常理解这种感觉,完全明白皇帝不可能像全知全能的神一样关注到每一处细微的变动。奚之桐自己也是如此。通常,他们自己具备一套完整的系统和算法,当某项数据出现异常波动的时候,才会引起关注。而信息实在太多太庞杂,大部分的波动都不会直接传递到主意识,而是经过智能系统层层筛选。也就是说,大部分幅度不大的数据变动并不会引发主脑的关注。
奚之桐的意识便如一叶无人关注的藻类,轻飘飘地在浩如烟海的信息流里潜伏着、流动着,感受着潮浪的起伏,同时吸收尽可能多的信息。
奚之桐此刻并不在单维意的脑海里,单维意便也顺利地通过了“门·实验室”的脑电波测验。君更尽和刀丹墨确认了单维意并非高维生物,对他的戒心便降低许多。相应的,信任值也上升不少。
通过脑电波测试后,君更尽和刀丹墨就把单维意送回温馨舒适的豪宅休养。
至于白糯……
君更尽和刀丹墨站在实验床旁边看着白糯在苦苦挣扎,眼中毫无一丝怜悯波动。
白糯从前就知君更尽和刀丹墨是冷心冷肺的渣攻,但是……当他们对自己好的时候,那种无微不至实在令人如沐春风。甚至乎,因为他们对旁人都冰冷如雪,因此,他们对自己的好更显得弥足珍贵。这种反差让白糯从身到心都得到极大的满足。
而现在,当他成了被冷漠以对的那一个时,他也是从身到心都产生了巨大的痛苦。
在又一轮的电击过去后,白糯全身瘫软在实验床上,气喘吁吁,双眼空洞地看着君更尽和刀丹墨,眼角泛红却无泪,仿佛眼泪都已经流光了。
刀丹墨却一眼也没看他,只问君更尽:“系统已经提取出来了,接下来怎么做?”
二人通过对唐唐和单云云的研究,已经得出一个结果:这些人的身体和普通人无异,系统被提取出来之后,这具身体实际上就失去了研究价值。
刀丹墨淡漠地看了一眼白糯,对君更尽说:“直接处理掉?”
君更尽摇头,说:“他还有点儿用。”
“有什么用?”刀丹墨问道。
君更尽便说:“他可以祸乱朝纲。”
刀丹墨挑眉:“他?”——一个字就透露出十足的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