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妹们倒是听话,风夕为人没什么架子,每次回门派都能和他们玩到一起,但相处的时间太少,风夕一年到头都在江湖上浪荡,每隔一阵子还得回青州看看父母大哥,少有呆在天霜门的时候,偶尔去一次指点武功,全门派上下加在一起都打不过她。师父太爱护徒弟,那帮没到江湖上经历过风浪的乖宝宝,无论武功、眼界、学识,都和风夕差距太大,整天相处,没滋没味,还不如找丰苌更有意思。
丰苌无动于衷:“你是来干什么的?”
风夕捏着发带一弹,把它丢到身后:“今天黑狐狸找我吐苦水,怎么着,你舍得戳穿你那好弟弟了?”
丰苌神色阴霾:“你在看我笑话?”
风夕直言无讳:“我在看黑狐狸的笑话。”
黑丰息在她面前最喜欢摆出万事尽在掌握的样子,还不是处理不好自己的家事,兄弟相残这种惨事她不会戳人伤疤,互相关心在意的兄弟相处不好……她想嘲笑黑丰息,又觉得笑不出来,风夕若有所思地望着丰苌,如果不是在意一段关系,以那黑狐狸的满腹诡计,又怎么会小心翼翼地维护,但或许是不够在意,不然怎么会教人这么伤心?
看丰苌色厉内荏,冷戾的神色中有几分凄然,风夕忽然兴起:“那我们来定个约定。”
她笑得落落大方,朝着丰苌伸出手:“但凡你答应我的事情,一定要做到,而我绝不对你撒谎,任何事情都不骗你、瞒你,如何?”
丰苌定定看着风夕伸出的手。
他和眼前女子虽然有过云雨之欢,但其实没有多深的感情联系,无非是他刺杀过她几次,她折辱过他几次,如果定下这个约定,就不一样了。
丰苌甚至都没多惊讶,在他的概念里,风夕心血来潮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也没有任何对风夕能不能遵守承诺的怀疑,风夕就是有让人对她生不出质疑之心的强烈魅力。
此刻丰苌没有想太多,他感到一种渴望,他想要一段没有任何伪装矫饰、互相坦白信任的关系,原本他以为和兰息是这样的,可是他既然知道兰息会欺瞒他,哪怕日后两人冰释前嫌,也再和从前不同了。
风夕气定神闲地等着,如同她此生从来没有过会被人拒绝的担心。丰苌缓缓伸出手,不等指尖碰到一起,风夕就抓住丰苌的手,掰出小指勾住摇晃,哼了句不知道哪里听来的民间小调:“拉弓放箭一百年不许变。”
丰苌目光沉沉地抬眼看她,如此儿戏,是在戏耍他吗?
却见风夕笑得十分开心:“约定已成,来,告诉你一个秘密。”她收回腿,勾着丰苌的手用力一拉,丰苌匆匆用另一只手撑住桌子,差点一头栽到她身上,近得面颊能感到她的吐息。
风夕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黑丰息不知道,我师门也不知道,其实我的本名不是风夕,我叫风惜云。”
这个名字很是耳熟,丰苌定了定神,脑中灵光一闪,他本不该由江湖联想到庙堂,是丰兰息化名的方式给了他灵感:“青州公主!?”
青州公主风惜云与丰兰息一样以体弱多病对外示人,但不像丰兰息对内隐忍示弱,十岁便以《论景台十策》闻名诸州,可谓东朝风云人物。
暴露出这一层身份,风夕连语气都多出几分温柔:“你可以叫我惜云。”
丰苌说不出话来,这委实出乎他意料,他抬头看风夕,这么近的距离看她的眼睛,眸子特别清亮,黑白分明,盈盈动人,仿佛有一层水光。
风夕松开丰苌的手,轻笑一声:“怎么样,雍州长公子,是不是觉得以我的身份,不算辱没你了?”
丰苌闭了闭眼睛,青州公主,论起身份,自然是他高攀了。
风夕指尖轻轻划过丰苌的脸颊,停在他嘴唇:“我的秘密告诉你了,你来践行一下上次的诺言,好好给我舔舔吧?”
***
丰苌伏跪在床上,一手撑在身前,一手抓着风夕腿侧的裙褶,风夕跪立在他身前,手指揽着他的后颈,轻轻摩挲,随着丰苌的动作给予他不同的反馈,是指教,也是督促。
癫痫有遗传的可能,丰苌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孽种,不想把这种病态的血脉传下去,他没有妻妾也没有侍婢,自渎过几次都是凭本能,不懂得悦己,也不懂得悦人,还得风夕一点点教他。
丰苌感觉自己跌进一个光怪陆离的梦里,这个梦就是风夕……风惜云本身,此时风夕可以说被含在他口中,可是在他的知觉中,他已经被风夕吞了下去。
***
第一次,结束之后风夕没有拔腿就走,她毫不见外地叫水洗浴,还点了份宵夜,让下人问厨房会不会做一种叫姜撞奶的点心。
丰苌对食物没要求,府上的厨子得过且过,水平一般,幸而这点心做法很简单,厨子听了风夕简述做法就会了,厨房也有现成的材料。
风夕洗浴完,点心已经做好端上来,白生生的奶膏盛在白瓷碗中,风夕擅自替丰苌也要了一碗。
两人隔着一个桌角坐在一张方桌。丰苌周正惯了,半夜吃点东西,还束发带冠,衣裳一层层穿得整整齐齐。风夕随意得很,头发都没让婢女给她擦拭熏干,湿漉漉地披着,在肩上加了一件丰苌的披风,垫在头发下。
这点心名字起得古怪,风夕说是在江边吃过的民间小吃,奶膏热腾腾的,挖出一勺,入口先是一阵冲人的辛辣,然后是柔滑的口感,等适应了辛味,才品出香醇的甜。
烛火摇晃间很容易让所有情景都变得柔和,两人静静地一起吃宵夜,生出一丝古怪的温馨。
丰苌感觉很陌生,作为名义上是庶出的长公子,丰苌身份尴尬,不上不下,宫人不敢和他亲近,公卿不屑和他亲近,也就是和倚歌王后、丰兰息关系亲密一些,但宫中宴饮,都是每人面前一张小桌子,上一次丰苌和人同桌进食,是幼年他还未入宫、隐疾还没有暴露,在庄子上,和生母百里氏一起。
风夕三两口利落地吃光自己那碗,见丰苌一半都没吃完,歪头冲他笑:“还是我比较甜吧。”
丰苌僵住了,一口奶膏含在嘴里,咽下去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
那当然不会是甜的,并不是什么好闻的……也不是难闻的味道。姜水凝固出的奶膏在口腔中停留久了,丰苌舌头发烫。
见丰苌僵在那里,风夕突然撑起身体,越过桌面,俯身亲他。
丰苌手中的勺子磕到白瓷碗,呯地一声脆响。
风夕先用舌头逼丰苌把口中的奶膏咽下去,然后在他口中探寻,抚平他舌上的辛辣躁动,再带着他勾绕厮磨,交换津液,一口热气在两人口腔内来回流卷。这个吻不含掠夺性,连拉扯都是轻柔的,亲得缱绻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