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那把剑是出来了,但是我怎么也使不出第一天的那些招式了,”
林迟迟啃了一大口苹果,郁闷地说,“希诺嘲笑我,说我那天是纯属好运,根本不是自身实力,虽然我是想反驳的啦,但是完全没有足够的理由,可恶!我可是救世主,怎么能被公主看不起嘛!”
外婆剥了颗葡萄递过去,笑呵呵说:“那咱们迟迟要努力,不能被别的孩子小瞧!”
“当然!”
林迟迟张嘴咬住葡萄,含糊不清地说,“所以这几天我一直跟着埃里克让他教我使剑呢,您瞧,我胳膊上这么多淤青,都是被他打的,那小子平时老爱害羞,打起架来可狠了。”
“昨天妈妈还问我是不是跟人打架了,我说是楼梯上摔下去的;反正我跟她说实话她也不会信。”
林迟迟推开外婆递过来的第二颗剥好皮的葡萄,“外婆您自己也吃啊,这果篮是我买来给你的,怎么老往我嘴里塞啊!”
“外婆不好多吃葡萄的,一会儿小陈医生看到又要唠叨个没完了,”
小陈医生是疗养院里的一个年轻男医生,迟迟今天来看望外婆的时候见过一次,笑眯眯的很亲切,还跟迟迟聊了会儿天,外婆把葡萄又塞到了迟迟嘴里,说道,“我们迟迟最喜欢吃葡萄,外婆都记得。”
“不知道咱们屋后头那几棵葡萄藤怎么样了,也没人料理,往年这个时候,咱们都能摘一大筐葡萄回来吃了。”
“没事,外婆,等您病好了,咱们再回去种,想种几棵种几棵!吃不完的葡萄我帮您一起去集市卖,到时候我来蹬三轮儿,我都学会了,绝不会再翻车了,您就瞧着好了!”
林迟迟笑眯眯地呲着小虎牙说。
“好好好,”
外婆也笑呵呵,“到时候迟迟蹬三轮儿,我跟你外公坐车后头,咱们一起去市场卖葡萄,就是你个小馋嘴儿,别到时候还没开始卖,都被你自己偷偷吃光了!到时候又要被你外公骂!”
“才不会呢!外公……”
林迟迟下意识反驳,然后突然愣了下,她看向外婆,外婆也正看着她,依旧笑眯眯的,似乎完全没注意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外公,才不会骂我。”
林迟迟的声音小了下去。
“他当着你的面当然不骂你,背后可会跟我念叨了。”
外婆摇摇头,她又掰了根香蕉,拉开床头的小抽屉放进去,“这个一会儿给你外公留着,他牙都没了,也就能嘬嘬香蕉,我喊他去弄个假牙,他非不乐意嫌麻烦,这老头就是嘴硬。”
她忽然想起什么,左右望了望:“怎么你外公还没从田里回来呢?这天都要黑了,迟迟,你快去喊喊他,饭菜都凉了。”
说着,她双手往衣服上擦了擦,起身要往门外走。
林迟迟一惊,跳起来抓住她胳膊:“您去哪儿?”
“你干什么呀,我去厨房看看灶头的饭好了没。”
外婆拍开她的手,说,“一会儿迟迟放学回来又要喊饿了,那孩子胃口大,晚饭能吃两大碗,就是不长个儿,愁死人了。”
迟迟张了张嘴:“……外婆。”
外婆疑惑地回头看她,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却问:“你是谁啊?”
迟迟呆呆站在那儿,面对外婆全然陌生的目光,突然感觉到了如那天面对着突然黑化的敌人时同样的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
“阿尔兹海默症?”
希诺坐在轮椅上正看着书,闻言疑惑地抬起头,“这是什么病症,我从来没听说过。”
林迟迟怏怏不乐地拿着马草喂鹰羽,有气无力说:“又叫老年痴呆,医生说很多人老了都会这样,连最亲的人都会忘记。”
“一定是因为外公死了,所以外婆太伤心,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她抿住嘴巴,吸了吸鼻子,“我上网查过了,这病基本就治不好。”
高大的黑马鹰羽鼻子里喷了一口气,大脑袋在林迟迟头顶蹭了蹭。
希诺看着她背影,张了张嘴,却一时没想出合适的话来,他眼神游移了一下,声音很轻近乎嘟囔地说,“那个……你别太难过……”
这时,蹭着林迟迟脑袋的鹰羽突然张嘴叼住了她翘起来的头发开始嚼。
“啊你干嘛!松嘴!”
林迟迟吃痛,跳起来抢自己的头发,嚷嚷声完全盖过了希诺的声音,等到她好不容易从鹰羽嘴里救回沾满口水的头发,回头问,“你刚刚说什么?”
“……”
希诺重新埋头看书,“……没什么。”
林迟迟顶着一头湿哒哒又臭烘烘的头发一屁股在马槽边的石阶上坐了下来,仍旧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我终于知道我妈他们为什么要把外婆送去疗养院了,他们都没空照顾外婆,只能这样……他们要是早点告诉我,我一定天天去疗养院陪外婆聊天儿,这样她说不定还能经常记起我。”
“可是再过几天都要开学了,到时候我就只有周末才能去,外婆肯定更加会忘记我了。”
她下巴抵在胳膊上,闷闷地嘟囔,“要是巴里克能去我那边帮我看看我外婆就好了。”
但是作为这个世界的人,巴里克大神官去不了林迟迟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