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尘若有所思般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先从后面开始吧。”
由于需要在背部大面积作画,齐宣最终决定趴在床上,如此一来既方便了问尘创作,他自己也能放松放松。
解掉浴袍后,便只剩一条白色的浴巾系在腰间,以作遮羞之用。
齐宣的身材可以说保养得非常完美,平日里无论他是穿着西装革履还是休闲大衣,整体给人的感觉都是纤瘦的,竟不想褪下衣物之后,那些该长肉的地方是一两都没少。
腰线虽不能用“玲珑”一词来形容,但也足够细窄,头肩比更是趋近完美。
浴巾包裹着的两瓣玉肤因趴睡的姿势更加俏满,这便显得那截腰像是刻意塌下似的。
遽然,问尘脑海里浮现出半年前曾在脸书上见过的一段视频——
齐宣着青衣、戴头花,面上画着精致的油彩,用一口绵酥化骨的苏州方言唱着《姑苏城》。
抬步挽袖、捏扇转身,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眉目流转间仿佛盛满了江南独有的春水,比戏台上的专业花旦还添几分韵味。
那是问尘头一回体会到吴侬软语的精妙,也是头一回见识到,原来男人的腰除了柔韧有劲之外,还能软成这般模样。
记忆从脑海里一晃而过,再回神时,浮于眸底的暗潮很快便消失殆尽,复归平静之色。
问尘将颜料和画笔全部置放在床上,随即踢掉拖鞋,跪坐在齐宣身侧,目光落在这具线条柔韧的身躯上,脑海里飞快浮现出一些鳞理纹路。
——它们如同繁花锦簇,在这片温床上肆意绽放,骄娆灼目、烈如焰火。
定制的鱼尾是深蓝色,至尾鳍处驱渐透明。如此一来,腰部连接鱼尾的地方就必须为深色的鳞纹。
身上的鳞片不同于面部,无需用勾线笔描轮廓,可直接用笔刷绘画着色。问尘从笔堆里挑出一把大小适宜的平头笔,一边沾颜料一边说道:“这画笔是貂毛所制,细腻柔软,对皮肤的刺激不会很大,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告诉我。”
齐宣双手垫在下巴处,点头嗯了一声。
临近正午,日光懒洋洋地从房间内离去,在窗台下留下几片斑驳的残影。
小院里翠竹林立,在这个万物凋敝的季节里青葱翠郁,并着四周的纷杂花草,反而颇显春意。
齐宣盯着院里随风摇曳的竹枝出神,忽觉后颈处一凉,细软绵密的笔毫轻轻点触在皮肤上,让他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不舒服?”问尘将笔撤离,侧目看向趴在床上的人。
“没有,”齐宣淡淡一笑,“大概是颜料太冷,刚沾上皮肤时有点不适应。”
问尘没有说话,停顿片刻后重新落笔。
按照他的设想,后背的鳞片不能过于浓密,只在后颈、左肩、两侧上臂以及腰处画上鳞纹,且颜色为渐变过渡,从上至下逐级加深。
水底昏暗,即使拍摄时会用上补光灯,可颜色过于浅淡还是会影响成片效果。经过全方位的思考,最后问尘又在天蓝色的鳞纹上重新补上淡蓝油彩,如此一来,画到骶尾时就需要用上孔雀蓝。
画完后颈的鳞纹,问尘换了只较小的平头笔,继而在齐宣的两臂铺上纹路。
灵感是落笔之前才出现的,所以在作画之前他甚至连试色的环节都省略了,只凭着脑海里的构思缓缓描绘。
好在这具身体对笔刷的适应能力非常强,除了初时微颤几下,其余时间都非常平静,能让他顺利创作。
大概是绘画过程漫长而又枯燥,齐宣便忍不住开始找话聊:“之前听你说要买房子,有没有中意的?”
问尘:“上次受伤之后就把这事耽搁了,后面又忙着构思公益宣传,算是彻底把它抛在了脑后。”
齐宣若有所思地拧起眉梢,随即说道:“京城的发展远超渝城,想必问老师也不会长期待在这边,与其买房,还不如租一套房子来得实惠。”
握笔的手微微顿住,问尘抬眸,神色晦暗不明:“我以后不一定回京城。”
齐宣有些诧异:“为什么?许多人挤破脑袋都想去京城扎根,你这个本土人反而不想留下。”
问尘重新沾了些颜料,在他上臂画下最后一片纹鳞:“我比较随性,以后定居在哪儿,全凭爱人来决定。”
齐宣浅笑,又道:“你还有个哥哥?”
上次收拾客厅时无意听了几耳朵,眼下也算是没话找话,随意问了一嘴。
“嗯,”问尘应道,“我哥已经成家,他各方面都非常优秀,比我更适合京城这个地方。”
这是他的家事,齐宣没有刻意去打听,有礼有度地点到即止。
待察觉到画笔开始往肩胛骨下方移动时,他忽然起了捉弄的心思,于是微微侧头,笑道:“问老师对人体彩绘熟练得很,以前经常给人画?”
“画过几次,不算熟练。”
“那问老师面对各种各样的人体时就不会有什么念想?”
问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手上动作没停:“你是指欲望吗?”
齐宣但笑不语。
“艺术的创作需要靠无穷无尽的欲望来支撑,生理也好心理也罢,都是激活脑细胞的营养剂,这对于艺术来说并不可耻。”问尘云淡风轻地解释着,“若是对自己的作品都没有欲望,这于艺术家而言毫无疑问是个危险的信号。”
齐宣只会欣赏艺术,却不懂创作艺术,对于问尘的这通解释也只能持半信半疑的态度,后续不再打趣和调侃,毕竟这位艺术家看起来虽冷,可偶尔开一句正经黄腔,即便是久经风月的齐宣也难以招架。
偌大的房间又复归宁静,只余下笔刷划过皮肤时发出的细腻声响。
怔然间,笔头落在了后腰。
齐宣的肌肉忙不迭绷紧,喉间像是被鹅羽扫过,带来一阵轻微的麻感。那双本该随性摊放的手蓦地揪住被褥,似是极难忍受。
“怎么了?”发现他的异样后,问尘忍不住关切道,“弄疼你了?”
齐宣稳住呼吸,轻笑一声:“我有点怕痒。”
问尘垂眸看向手中的画笔,旋即把它搁在一旁,并用拇指沾上颜料,徐徐从他腰侧划过:“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