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视频通话时未能如愿,如今实打实地近距离瞧见,自然要看个饱才算了事。
问尘的右眼角下有一颗红色小痣,平日里因佩戴眼镜之故很少能瞧见,齐宣第一次见到它,还是那日许教授请客吃饭,他坐在副驾驶上无意瞧见的。
痣很小,小到需要很仔细看才能发现。可齐宣自打上次见过之后就没有忘记,仿佛是一滴朱砂落在心头,镌刻成永久的标记。
问尘身上穿着齐宣的睡衣,本不该存在香水味儿,但是这一刻,他却清楚地闻到了那股熟悉的、令人眷恋的檀木香。
也不知是蒂普提克的香水持久,还是问尘本人已经被这股味道浸染,总之只需要靠近他,就能让人心念妄动,滋生出浓浓的爱意。
齐宣滚了滚喉结,努力摒去心中的杂念,而后默默侧过身,不再去看这位熟睡的艺术家。
与此同时,问尘缓缓睁眼,呼吸依旧平缓,只是眸底的神色格外幽暗,比夜色更加浓稠。
*
再次醒来已是正午。
齐宣从卧室出来时,便见问尘穿着围裙在灶台前捣腾什么东西,叮叮哐哐,动静之大,如同在拆家。
“幸好我这房子隔音效果好,左右也没邻居,否则早就被人投诉了。”说到这儿,齐宣忽然想起房子的事,又道,“对了问老师,你不是想买房子吗,我托朋友打听过,这栋楼有两户待售房源,你有没有兴趣看一看?”
问尘嗯了一声,说可以去看看。
见他回答得心不在焉,齐宣迅速靠近,垂眸看向砧板上的肉泥,不由皱眉:“你这是在做什么?”
“熬粥,”问尘回应道,“我厨艺很糟糕,在你面前属于班门弄斧,别嫌弃。”
齐宣的视线落在那只紧握刀柄的手,唇角轻扬:“不嫌弃。”
诚如问尘所言,他的厨艺确实很糟糕。
原本很普通的一道青菜瘦肉粥被他生生煲成了咸菜酱,肉糜又老又柴,实在是难以下咽。
不得已之下,齐宣只能亲自上阵,煮两碗素面才算彻底解决了温饱问题。
将厨房收拾干净后,问尘没有在此久留,他的假期即将结束,需要回去准备课时。
齐宣把他送回公寓后,转而前往第三医院。
周叔早上给他发过消息,齐玉琛已经转醒,目前手术效果良好,若恢复得快,两天后就能转回神经外科重症监护病房。
杜女士昨晚一宿没睡,即使得知儿子苏醒过来了也不肯离开医院半步,齐茂拗不过她,只能陪她在这里干熬着。
齐宣来到医院时正值探望时间,家属可通过视频电话与ICU里的患者取得联系。
齐玉琛虽已苏醒,但因头部伤口之故还不能开口说话,杜女士隔着屏幕絮絮叨叨,他只能认真倾听,偶尔弯一弯眼睛,示意自己一切都好。
杜女士念叨完,又轮到齐茂念叨,但探视时间有限,他没说几句话便把齐宣拉了过来,齐宣对着屏幕里的人喊了一声哥,却不知该如何接下文。
齐玉琛口不能言,只能与他无声对视着,直到护士宣布探视时间结束,他才挂断了视频电话。
探视结束后,杜女士独自一人离开了,齐茂回头看向小儿子,问道:“感冒了?”
齐宣脖子上还围着问尘的条羊绒围巾,闻言立刻将口罩戴好,旋即点头,算是回应了父亲的话。
齐茂见他对待自己比对待仇人还要冷漠,当下怒上心头,二话不说地离开了。
*
经过两日的休整,齐宣的感冒已经恢复了七八成。
这天下午,他在美院听了两节问尘的美术史,下课之后又随他去吃饭,旋即在置业顾问的带领下回到瑞鹤都一期看房。
问尘从两人的谈话间得知,齐宣那位帮忙打听房源的朋友便是大名鼎鼎的楼时景,不禁失笑:“这么巧,我也认识楼总。”
见对方面露不解,他又道,“我今年毕业后去北欧旅游,在挪威的一个度假村认识了楼总。不过回国之后一直没什么时间拜访他,算是点头之交吧。”
齐宣没有刻意去打听他的私事,转而问道:“你觉得这套房子如何?”
这套大平层在十八楼,齐宣的在十二楼,它们户型一致,几乎可以预见装修后的效果。
问尘:“还可以,就它吧。”
置业顾问没想到这位客户如此爽快,激动得热泪盈眶,恨不得马上变出一份合同就地签约。
房子的事搞定之后,齐宣还得往医院跑一趟。周叔说齐玉琛下午六点就要转回普通病房了,他需要去探望探望。
临去之前,他递给问尘一张邀请函:“后天是飞鹰奖颁奖典礼,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问尘接过函书,指腹摩挲着烫金的纹路。
半晌,他道:“你就不怕我去了艳压群芳,把你公司那些小美人的风头全部抢走?”
齐宣挑眉,勾过他胸前的一缕长发绞在指尖,凤目微阖,风情毕现:“那问老师干脆转行做艺人吧,签给盛星,我捧你。”
说罢往前凑近几分,抬手捧住那张不染凡尘的脸,“如此,你就可以卖身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