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邵行秋没回答是否要把干儿子带过来看看,蒋荡沉声低哑疑问:“嗯?你怎么想?”
听到熟悉的低沉嗓音,恍惚间,邵行秋以为正常的蒋荡回来了,垂着头看着胸前濡湿的痕迹,竟有些不敢抬头。他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若真要细品,可能就是不舍脑子不正常的蒋荡。
和正常的蒋荡相处时,两人都是不苟言笑,一人住一个屋子,每天基本就早上会在餐桌上打个招呼,其余时间,不是他加班晚回家,就是蒋荡应酬晚回家。他们就像两个合租室友,互不干扰。
明明高中时期他和蒋荡都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他家从富足到破产不过几天,他一下就从一个众人口中的天子骄子变成了一个疲于奔命到处兼职的落魄前富二代。
身边的人,或多或少都有变化。只有蒋荡,赤诚阳光的善意从不遮拦,见到他不会用讥讽或怜悯的眼神看他,甚至比之前对他还要热忱一些,在他兼职的时候遇到了,甚至会主动帮忙,穿着价值不菲球鞋的小少爷,就那样陪着他走街串巷发完了一沓传单,也会介绍他去需要家教的亲戚家兼职……
年少时的蒋荡,用笨拙又真诚的方式托起他早已掉进泥地里的自尊。
用矫情一点的话来说,那时候的蒋荡就是他暴风骤起的精神世界里的光,是他的救赎。
直到某一天,蒋荡向他告白了,他才发现,他的自尊心还是堕在泥地里挣扎,他不允许这样糟糕落魄的自己去接过蒋荡的喜欢。
他拒绝了蒋荡,用的理由还是烂俗到极致的那种——对不起,你是个好人,但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以为,被他拒绝之后,蒋荡也会为了自己的自尊心找理由,譬如说“哦,我刚刚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
可蒋荡没有。
蒋荡把难受表现在脸上,执着地问他:“你喜欢的人是谁?我认识吗?”
他撒谎了,说出了自己发小的名字。
蒋荡苦笑,说着他们从小就认识,挺配的,祝他幸福。
从那天之后,他又变成了一个在黑暗中踽踽独行的可悲者。
高三毕业,蒋荡去了国外上大学。再见到,就是三年前的那场宴会。也是在那场宴会时,他终于不顾所谓的自尊心,接了蒋荡的那个玩笑。
他如愿以偿和蒋荡结婚了。
可他们都不再年少,蒋荡也不再把心思都摆在脸上,他拿不准蒋荡的心思,也不敢冒险,只能告诉自己,蒋荡真的只是为了找一个勉强门当户对的伴侣来堵住众人的好奇心,他尽心尽力扮演着蒋荡相敬如宾的好丈夫。
原来二十四岁的邵行秋,依旧是个懦夫。
现在,二十七岁的邵行秋,在二十七岁的蒋荡身上看到了一点十八岁的蒋荡的影子,还没来得及窃喜,一切就又要变回原样……
可现实就是如此,二十七岁的蒋荡才是现在进行时的蒋荡。
邵行秋深吸一口气,抬头准备面对冷酷霸总的蒋荡,然后就看到蒋荡两腿夹着枕头,手捏着喉咙一脸难受:“小护工,看吧,你不给我喝奶,我嗓子都干哑了。”
英俊犀利的霸道总裁脸毫无顾忌做着丑表情,表示自己对邵行秋不给喝奶行为的不满。
邵行秋的一颗心,坐过山车从顶掉到了平地上。
原来还是脑子坏掉的蒋荡啊。
邵行秋倒了一杯温水,端过去:“喝点水,嗓子就不哑了。”
“我的喉咙要泡neinei浴才会不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