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萧逐的疑问,蒋荡很快给出了答案:“你还能是什么鬼?赌鬼咯。”
眼见萧逐就要暴走,邵行秋生怕暴走的萧逐刺激到蒋荡,快步走过去拉住萧逐的手肘,微微摇头,小声给萧逐说:“不管蒋荡说什么你都顺着他,等会儿我给你解释。”
萧逐咽下一口憋闷的气:“行吧,我就是一个赌鬼!一个穷鬼!我用孩子要挟行秋给我赌资,我就是一个大渣男!”
邵行秋:倒也不用这么入戏。
蒋荡冷哼:“没想到你对自己认知还挺清晰的嘛。我警告你,别想找他要钱,一份不给。你要是冥顽不灵,那就律师伺候。”
萧逐抿抿嘴眨眼睛,一脸无语看着邵行秋,眼里明晃晃的一行字——我快要忍不住打人的欲望了!
邵行秋知道自己发小也是个暴脾气,忍耐力一般般,避免两个炸弹碰撞炸开,他赶紧转头对蒋荡说:“蒋总我和他去外面把事情讲清楚。”
蒋荡脸色老难看:“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人!”
邵行秋咬住嘴唇内的软肉,开始扮演一个强颜欢笑的小护工:“蒋总你身体刚好,不要激动。我和他去外面讲事情,我不想让你看到我暴躁的一面,我……”未尽之意引蒋荡遐想。
蒋荡很快把邵行秋的话解读为:哦,小护工想要维持在我面前的良好形象,行吧行吧,我给他这个机会吧。
蒋荡压下得意的嘴角,高昂扬头,给了萧逐一个炫耀的眼神,这才故作勉强:“行吧,你们出去谈就出去谈,但是我得让沈青出去看着你们谈话,看他还敢不敢对你动手。”
邵行秋现在已经成功代入自己可怜卑微又强撑着维护自尊心的小护工角色,对着蒋荡勾起一个感动的笑:“谢谢蒋总。”
“欸!等等!”蒋荡出声。
邵行秋转头:“蒋总还有什么事情吗?”
蒋荡抬手,指了指萧逐的胸前:“我的干儿子留下吧,让我好好看看它,培养培养父子感情。”
邵行秋此时此刻已经完全确定,蒋荡嘴里的干儿子就是他的狗子——小太阳。
让萧逐带小太阳来的目的已经达到。
但狗子是绝对不能让蒋荡碰的。
邵行秋试探着说出小太阳的真实物种,想要看看蒋荡到底分不分得清小太阳是狗不是人:“蒋总你不是对狗毛过敏吗?”
蒋荡歪头,英俊的脸透出一股子和长相违和的单纯:“我对狗毛不过敏啊。”
邵行秋眉头一紧:“可是……”
可是当初蒋荡把小太阳让给他的时候,理由就是自己对狗毛过敏,不能养狗……
他对蒋荡动心,就是因为小太阳。
那时他家刚破产,家里所有的资产全部抵押出售才勉强把债务还清,往日里主动上门的亲戚全都不见踪影。他爸接受不了失败而跳楼自杀,他的爷爷奶奶辈的长辈也早已入土,家里就只剩下他和他妈相依为命。他妈一直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太太,那些年都是被他和他爸宠着让着过来的。
爸爸去世之后,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邵行秋强撑着开始顶事,他给他爸简单的把身后事办了,在城中村租了一间比较破旧的套二,带着他妈搬了进去。周末有空的时候就到处找兼职赚钱,给自己交学费,也给他妈减轻负担。
以前在班上,邵行秋和蒋荡家里都属于颇有资产的,但因为性格相差太大,他俩关系一直比较一般,各自有着各自的好友团,互不接触。
那是一个快零点的夜,邵行秋在一个私人开的快餐店兼职完,想着坐公交回家,谁知道,刚走到半路,天上毫无征兆下起瓢泼大雨,直接把他浇了个透心凉,连奔跑去公交站台的过程都给他省了。
既然都已经淋湿了,他也不在意多淋一会儿雨。
邵行秋慢慢悠悠朝着公交站台走去,远远就看到公交站台的广告牌上贴着一个人。
他仔细一看,发现那个人他还认识,是他们班女生公认的元气型班草——蒋荡。
这个点,周围的商铺基本都关店了,只有路灯和公交站台还亮着光,路上连车都很少见。
也不知道蒋荡一个平日里有司机接送的大少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如此狼狈,整个人贴在广告牌上,头发湿漉漉乱糟糟搭在额头上,像块经历了风吹雨打的可怜人形肉饼。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得不承认,和发光的广告牌脸贴脸的蒋荡是帅的,蒋荡的眉眼锐利,像是能穿透大雨浇洒出来的水雾。
明明是雨天,他却感觉自己眼前有了光。
就算后背被风雨狂打,蒋荡脸上都挂着爽朗阳光的笑,嘴唇一开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自言自语吗?
公交站台没有坐的地方,就一个窄窄的棚顶可以遮遮雨,可伴随着狂风的大雨一落下,那块棚顶就可有可无,该湿还得湿。
邵行秋隔着一段距离,眼睁睁看着蒋荡努力躲雨还是变得和他一样浑身湿透。那时他也曾想过,努力之后结果依旧不理想,那还要努力吗?
没过多久,蒋荡也发现了雨中傻站着的邵行秋,开始挥手示意,在雨中大喊:“邵行秋!快过来躲雨!”
邵行秋当时觉得那样的蒋荡格外蠢,像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试图和命运斗争的shǎ • bī。
可他不得不承认,他还是被那样傻的蒋荡感染了。
他原地驻足,听了几秒蒋荡的呼唤,慢吞吞的脚步开始加快,朝着蒋荡的方向,朝着光的方向飞奔而去。雨水有些蛰眼睛,他无所顾忌,半眯着眼跑。渐渐的,一阵从身体内部产生的热散发出来,抵抗着冷雨给身体表层带来的凉意。
邵行秋开始享受跑步,最后几米的时候,甚至大胆地完全闭上了眼睛,然后他就听到了蒋荡声嘶力竭的喊声。
“邵行秋!你跑过了!”
邵行秋:额,尴尬。那只是一个意外。
邵行秋返回去跑到蒋荡旁边,和蒋荡同款贴广告牌动作。
邵行秋喘着粗气,还没来得及说话,蒋荡就对他说:“你喘气的时候动作小一点,头上的水甩小狗身上了,它淋湿了会感冒。”
邵行秋疑惑:“小狗?”
邵行秋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蒋荡怀里抱着一只灰扑扑质感的小狗崽,不认真看都看不出来蒋荡怀里有狗,因为只有小狗头露在外面。
哪怕在这样的大雨中,蒋荡也把小狗崽保护得很好,狗崽头顶的毛看起来很干燥。只有几个地方看起来有点湿,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几个地方就是被他甩的水打湿的。
邵行秋默默往旁边移了移。
下一秒,他又换了位置,站到了蒋荡的后面,试图给蒋荡遮风挡雨,从而达到给小狗遮风挡雨的最终目的。
蒋荡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远离,疑惑回头。
蒋荡微微回头之后,邵行秋发现自己需要仰望才能看到蒋荡的眼睛。邵行秋被自己的矮打击到,给小狗遮雨的心思也就歇了,老老实实重新走到蒋荡旁边,装作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借着广告牌的光,他和蒋荡对视着,他甚至看到了蒋荡打绺的浓黑睫毛。
两人无话了一会儿,性格外放一些的蒋荡主动开口。
蒋荡:“邵行秋,好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邵行秋尴尬回应:“是挺巧的。你是特地出来捡小狗的吗?”
说完,邵行秋觉得自己有病。
什么叫做特地出来捡小狗?蒋荡又不知道这个时间在这个地方会有小狗。
他张张嘴想要找补,蒋荡却在他之前回答:“是呀,本来想出来捡另外一只小狗的,没想到捡到却是我怀里这只。”
邵行秋问:“那另外一只小狗呢?有遮雨的地方吗?”
蒋荡深深看了他一眼,浅笑着回答:“应该算有吧,聊胜于无。”
邵行秋替小狗庆幸:“那就好。”
流浪小狗可不像人,淋过雨可以回家吃药,就算感冒了,也能让家人带去医院治疗。流浪小狗没有良药,也没有家人,只有靠自己苟活下去。
蒋荡意味不明笑了笑,接着问邵行秋:“你喜欢小狗吗?”
邵行秋略显腼腆,笑了笑,把粘在小狗身上的眼神撤回来,发自内心认真点头:“喜欢。小狗很可爱。”
也不知道为什么家里没破产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养一条属于自己的小狗。
可能是那个时候他不需要精神支柱吧。
得到他的回答,蒋荡说:“那等雨停了之后,你把它带回家去养吧。”
邵行秋惊喜,但也怪不好意思的,说话有些不知所措:“这,这是你捡的小狗,你不养吗?我看你应该挺喜欢小狗的。”
蒋荡藏不住事情的眼睛里透出点可怜的意味,像是大狗撒娇:“喜欢,很喜欢,但是我不能养。”
邵行秋不解:“为什么?”
蒋荡沉吟一声:“我对狗毛过敏。”
邵行秋张张嘴,却无话,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邵行秋这个可怜的爱狗人士。
他竭尽脑汁想了半天,最后说:“或许你可以养无毛猫,没有毛。”
蒋荡却看着他的眼睛摇摇头:“我只喜欢小狗。”
邵行秋遗憾的啊了一声。
那这下他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蒋荡了。养不到自己最想养的小宠物,蒋荡一定很伤心吧。
下一秒,他突然反应过来,语气有些惊慌:“那你今天抱了这么久的小狗,你不会过敏吧?你难不难受啊?”
蒋荡把他的慌张与担心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意渐深,脸上的表情认真看还有点小骄傲:“没事,我现在没事。我只是对狗毛过敏,它现在是一条小狗,不怎么掉毛,而且我特意用衣服隔着它的。”
邵行秋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后怕:“你以后不要这么冲动了。万一你真的过敏了,这里附近没有医院,你会很难受的,过敏严重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蒋荡笑着甩甩脑袋:“好,听你的。”
邵行秋觉得蒋荡这个回答怪怪的,但是他又说不出具体哪里奇怪。
好吧,找不出奇怪的点那就是不奇怪。
邵行秋还有最后一个疑问:“我以前没有养过宠物,我不知道怎么养小狗,你知道吗?”
蒋荡想了想:“不同的狗狗有不同的养法。它看起来像是马尔济斯和其他品种生的串串,估计一直都是小体型,长不大,吃的就会比大型犬少一些,也没有大型犬那么危险。既然它一直在外面流浪还没饿死,把自己养得胖乎乎的,说明它没有我们想的那么脆弱,你可以尝试用平常心养它,糙一点也没事。只要把小狗不能吃的东西和不能接触的东西避免一下就好。至于具体是什么东西,你可以上网百度一下。”
邵行秋点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
蒋荡被他认可的小眼神看得笑出声,也跟着笑:“其实我也只是随便说说,我以前没有养过狗,怎么养狗还是只能靠你自己摸索。”
可以拥有自己的小狗狗,邵行秋已经很开心了:“好。”
两人又贴着冰凉凉的广告牌站了会儿,身体凉,广告牌也凉,好在现在是末夏,淋雨也没有那么难受。
中途也有呼啦啦压着雨路过的公交车和出租车,但是两人都没有招呼,因为害怕稍微一变幻位置就会把小狗打湿。
邵行秋还有一个私心,他想和蒋荡多待一会儿。多待的过程中,他发现蒋荡有一双不明显的狗狗眼,眼角部位的眼睑比较圆,眼尾又是微微上挑的,这样的狗狗眼没有那种大而下垂的狗狗眼明显,不笑的时候也更显气势。或许是现在的蒋荡还小,脸部轮廓还没变得足够犀利,那股子气势就还没生出来。
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停了,独留空气中湿润的尘土味道,并不是很好闻。
雨停了,蒋荡说很可惜,邵行秋问他为什么,蒋荡说:“这场雨是晚上下的,要是白天下的太阳雨,说不定我们可以看到彩虹。”
看彩虹?邵行秋也有些意动,但没有就是没有。
他安慰蒋荡:“没关系,虽然晚上没有彩虹,但我们捡到了小狗。”
蒋荡垂着眼眸看他:“也是。”
蒋荡家的司机姗姗来迟。
蒋荡邀请邵行秋上车,先送邵行秋回家。
邵行秋想了想,没有推辞。他妈妈一个人在家,他半天没回家,他妈肯定担心坏了,既然蒋荡有车,他也不矫情了。
两人上车,司机找出车里放着的大毛巾,一人一条。蒋荡没给自己擦,用毛巾把小狗裹住了,然后把毛巾卷小狗递给邵行秋:“小狗给你。”
邵行秋没有接:“你喜欢它,你多抱一会儿吧。”之后可能就抱不到了。
蒋荡懂了邵行秋的意思,笑着对他道谢,手指点点小狗的鼻头,玩得很开心。
邵行秋给自己把头发擦得半干,看到只顾着照顾小狗的蒋荡头发还在滴水,他犹豫了会儿说:“我给你擦擦头发?这一边我没有用,是干净的。”
蒋荡很爽快答应:“好呀。”
就这样,邵行秋给蒋荡擦了一路的水。虽然没什么关联,但他决定以后就算再养第二条狗也不要养大型犬,给大型犬擦毛才费人了。
快到的时候,邵行秋抿抿嘴,纠结了一下还是说了:“就停在这里吧,里面巷子窄,车开不进去。”
这是家里破产之后邵行秋第一次带同龄人到自己住的地方,就连他的发小萧逐都不知道他现在住在这种破破烂烂又乱七八糟的筒子楼里面,水泥墙面,四处张贴的小广告,黑暗狭小的过道,随处可见的生活垃圾和蟑螂老鼠。
上车的时候,他心里惦念着小狗,没有太在意自己现在的处境,可等快下车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被逼仄的小巷限制住了,他的自尊心开始闹腾,让他难堪。
蒋荡沉默,邵行秋的心跟着惴惴不安的同时,也有些羞耻、尴尬、羞恼、自卑。
好在蒋荡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嘲讽或是同情,只是语气很平淡说了一句:“那我更要送你进去,你一个人,大晚上肯定很害怕。”
邵行秋想说他不害怕,可那个“不”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害怕的。
他很害怕,尤其是刚搬到这里的时候,他下晚自习回家,会有流里流气的alpha路过,对着他吹口哨,或者会有疑似小老鼠的不明生物歘一下从他脚边飞奔而过。
他怎么能不害怕呢?
但是现实不允许他害怕,他只能强装镇定,拿出拨打110的界面,打开手机手电筒,独自从小巷子穿梭而过,回到他现在的家中。
好在,老天对他稍微还是有一点点眷顾的,一切有惊无险。
蒋荡不容他纠结迟疑,直接隔着衣服轻轻握住他的大臂,拍拍他怀里的小狗,笑得无所畏惧也不容拒绝:“走吧,我送你到家门口,不然我不放心。”
寂静狭窄的筒子楼楼梯上,一点轻微的动静就十分明显,邵行秋感觉他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逐渐加快的心跳声。
为了压过自己怦咚怦咚的心跳,邵行秋主动找话题:“你以前应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吧?”
他预测蒋荡的答案应该是没有的。毕竟蒋荡家其实比他家以前还有钱很多,他以前都没有来过这种地方,蒋荡肯定就更没有。
蒋荡却回答他说:“有的。”
邵行秋惊讶侧头:“嗯?”
蒋荡:“为了送一个怕黑的小朋友回家,来过这里。”
邵行秋的心里突然生出一丝解脱。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露出里面的微弱的光。仿佛在告诉他说,看吧,蒋荡之前也来过这种地方,他不会看不起你的,他不是那种人。
后面一路无话,只有邵行秋哼哧哼哧爬楼梯的声音,蒋荡看起来反而一点都不累。可能这就是alpha的体能优势吧。邵行秋觉得自己也应该把锻炼身体的计划提上日常,毕竟他们家现在没有alpha,Omega也要强硬起来。
邵行秋脑海里想着事情,连爬楼梯的累都察觉不到了,也连爬到几楼也没关注了,直到蒋荡出声提醒他:“五楼到了。”
邵行秋这才后知后觉:“到了啊,今天晚上谢谢你送我,我就住501。”
蒋荡看起来有些不舍,摸了好几把他怀里的小狗头,笑着问:“你准备给它起一个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邵行秋的脑海里就浮现出蒋荡和广告牌贴脸的画面,那样明亮,那样炙热,他没有犹豫,直接说:“我想叫它小太阳。”
蒋荡笑笑:“有意思,我本来以为半夜在雨天捡到的,你会叫他下雨、夜晚之类的。不过小太阳更好,听名字就觉得很温暖。”
邵行秋也跟着蒋荡浅笑:“我也觉得,很温暖。”
名字也取好了,蒋荡也该回家了,他朝邵行秋挥挥手:“我回去了,你也快进屋吧,晚安。”
邵行秋眼睛里反着屋里的灯光,错觉一般,总觉得自己在蒋荡的眼里看到了不舍,应该是不舍得小狗狗吧。
邵行秋空出一只手,回以告别:“晚安。”
等蒋荡走了,邵行秋站在家门口突然疑惑了一下,他差点走过头的时候,还是蒋荡提醒他五楼到了,他有给蒋荡说他们家住在五楼吗?
一路上的记忆太复杂,他也记不清了。既然蒋荡知道,那应该是他给蒋荡说的吧。
快速想通一切,邵行秋打开家门,发现他妈睡在了沙发上,肩膀上披着的薄毛毯要掉未掉。
邵行秋快步走过去,抬手把毛毯拾了起来,顺便用手背探了一下tā • mā • de额头。也不知道他妈在这里睡了多久,要是感冒就不好了。
他妈可能睡得不是很安慰,被他的动作惊醒,见到人影的第一反应是瑟缩尖叫,他出声提醒,tā • mā • de情绪才稳定住,镇定下来,对他虚弱笑笑:“行秋回来了?你怀里的是什么?”
邵行秋坐下来,邀功一般给他妈看毛巾卷小狗:“这是我朋友让给我的小狗,很可爱。”
近距离挨着,邵行秋的妈妈才发现他身上透着一股水汽,头发也是半干未干的,当即气恼起来,揪着邵行秋去换衣服洗澡,她也不会煮姜汤,只好给邵行秋兑了一包感冒冲剂让他喝了,预防一下。
这个过程中,小太阳就一直缩在毛巾卷里,一动不动,乖得不行。
母子俩后知后觉,把小太阳放了出来,给它准备了可以吃的食物和用旧衣服纸箱做出来的狗窝。
就这样,小太阳正式成为邵行秋家里的一个成员。
后来的日子里,邵行秋和蒋荡在学校里依旧关系平平,但在周末偶然遇见的时候,两人之间的相处氛围就会回到那个雨夜,融洽舒服。
还有一件让邵行秋记了很久的事情,那就是雨夜之后没过两三天,他们筒子楼的小巷子里竟然安了一路的太阳能路灯,明亮度直逼大马路。路灯中间也穿插着安装了摄像头,有小混混不信邪,想要把路灯和摄像头取下来去卖钱。
结果小混混人还没走出巷子,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一群黑衣人给抓走收拾了一顿。从那以后,那段黢黑的回家路有了光亮和摄像头,还有了每天闻声下楼来迎接他的摇尾巴小狗,让邵行秋再也不会害怕回家。
年少时那段经历,无论再回忆多少次,邵行秋内心就很复杂、唏嘘,尤其是回忆里的人现在脑子还坏掉了。
邵行秋把小太阳从背包里抱出来,还是有些担心蒋荡会过敏,他再问:“你真的不过敏吗?”
蒋荡等不及了,直接坐起来抢狗:“我现在真不过敏。”
邵行秋半信半疑把狗递过来,好在现在就在医院,就算过敏了也能很快急救。
邵行秋叮嘱袁丘:“你看着蒋总,一旦他身上出现过敏的症状,你就赶紧按床头的护士铃叫人。”
袁丘的圆圆脸绷住,像只严肃的大团子:“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蒋总的。”
邵行秋这才放心和萧逐出去,走到病房门口,他转头一看,曾经给他说对狗毛过敏的蒋荡正抱着小太阳埋肚皮,可劲稀罕,脸都笑成哈士奇了,嘴里还夹子音念叨:“儿子,叫爸爸,爸爸……”
邵行秋:……
就算是当年才见到小太阳的时候,蒋荡也没有这般黏糊小太阳,连夹子音都来了。
邵行秋压下心底的疑惑,眉头轻皱关上了门。
熟悉的无人的走廊尽头,邵行秋、萧逐和沈青三人分别站一个方向,不知怎么就成了三足鼎立。
萧逐表情浮夸,食指指着头:“蒋荡他脑子瓦特掉了?”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可怎么这个话听起来就让人不太舒服呢?
邵行秋给了萧逐一眼,萧逐嘴角的笑意瞬间收敛。他知道,自家发小从高中起就喜欢蒋荡,现在蒋荡脑子坏了,说不定心里多担心。
萧逐正色,咳了咳:“到底是怎么回事?”
邵行秋让沈青把事情经过大概讲了讲,自己再补充了一下,最后重点放在医生的医嘱上,无论蒋荡说什么做什么事情,不管多离谱,都要顺着蒋荡,不然害怕蒋荡世界观崩塌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来。
萧逐沉默了一下,开始暴走:“我知道病人为重,但是为什么你们拿的都是好人设,我就是一个家暴的赌鬼!穷鬼!我不服!”
邵行秋假笑:“不服也没办法。”
萧逐噘嘴。
邵行秋伸手,把他翘起来的嘴皮子捏住:“你是一个alpha,不要动不动就对人噘嘴撒娇。”
萧逐哼唧一声,拍拍邵行秋的手腕,把自己的嘴皮子收回去。
这边把萧逐安排好了,邵行秋就挂念起了病房里的一人一狗,他实在是担心蒋荡会过敏。他刚想回病房,沈青却突然叫住他。
“邵总,我这边查到了一些可能和蒋总认知错乱有关系的事情,您现在方便看吗?”
邵行秋神色严肃:“可以。”
沈青先是拿出了一段加速过后的监控录像。
录像里,蒋荡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额间的纱布上隐约还能看见渗血的痕迹,应该是刚出车祸还没醒过来。床边坐着之前邵行秋见过的那个护工。护工时不时看一下输液瓶,检查一下蒋荡的情况,看起来很正常。
很快,病房门被敲响,进来了另外一个年轻一点的女护工,两人就坐在蒋荡病床边开始聊天。
陌生的护工说:“你这次这个雇主好帅啊,结婚了没有啊?”
蒋荡的护工说:“听他的助理喊他蒋总,应该是个有钱人。”
陌生护工看了看病床上的病人姓名,用手机百度了一下:“哇!他是蒋氏医疗的总裁!年轻有为啊!不过有钱人就是玩得花。最新八卦说,他虽然和一个霸总Omega结婚了,但那只是联姻,他们没有感情的。不知道是他们公司的下属爆的料还是其他人,反正说他其实私生活很混乱,每天去上班的时候身上沾的Omega信息素都不一样。”
蒋荡的护工啧了一声,不太相信:“我懂,夸张手法是吧?怎么可能每天都换不同的人?就算是铁打的alpha都禁不起这么榨吧?”
看到这里,萧逐:“噗嗤!”
邵行秋红着耳根瞪了他一眼,萧逐无声憋笑。
继续看。
陌生的护工说:“不是夸张,是真的。爆料人说,‘我早上闻到他身上沾有草莓味的信息素,晚上再遇见就变成了青柠味,第二天又变成了玫瑰味的’,下面还有一堆匿名的知情人附和,说是之前蒋荡都不是这样的,最近一段时间不知道是本性解放了还是什么,毫无遮拦,身上沾的Omega信息素可混乱。”
两个护工啧啧感叹了一下,陌生的那个年轻女护工说:“现在的有钱人啊,肯定有好多情人,一天换一个真有可能。你说我怎么样?我觉得我长得还行。等这个蒋总醒过来你告诉我,我过来串串门,看会不会和他发展点什么。”
蒋荡的护工不是很赞同:“你就别做白日梦了,你一个离过婚的beta,还生过孩子,人家英俊帅气的老总怎么会看上你?人家都喜欢鲜嫩漂亮的Omega。”
陌生护工推推蒋荡的护工,撒娇道:“哎呀~试一试嘛~反正又不亏。就算只有一晚上的那啥,老总给的钱肯定也不少。我要是有了那些钱,就可以给我家宝宝买好看的小衣服,让他上好的幼儿园了。再说了,和我家那个喜欢打人的赌鬼离婚之后,我都好久没有正常的那啥生活了。”
蒋荡的护工一脸看穿:“想男人了?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平平凡凡的男人才是真,踏踏实实过日子才适合你。”
视频截止到此,后面的内容被沈青截掉了,只有前面这段有用。
萧逐调侃:“蒋荡怕不是假睡吧?怎么眼睛闭上了耳朵还在听八卦呢。”
邵行秋:……
邵行秋:“沈助理,这个监控是怎么来的?怎么现在才拿出来?”
沈青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和不自然:“是我的问题。蒋总出车祸的事情不能传出去,我就一个人在医院帮他办好入院手续,但是公司的事情也需要调度,我就回公司去安排工作,临走之前,我找了一个口碑比较好的beta护工照顾蒋总,以防万一,我在病房里安了一个摄像头,方便随时监控蒋总的情况。”
“蒋总醒过来,我意识到蒋总认知出问题的时候也倍速检查了一下监控,看到护工没有对蒋总做奇怪的事情就没多想。今天去咨询医生,医生说可能会和他昏迷时间听到的话或者电视剧之类有关,我这才想到把护工的谈话都听了一遍。邵总,是我的失误。”
邵行秋轻叹一口气:“既要照顾蒋荡,不让蒋荡出车祸的事情走漏一点风声,又要调度公司里的事情,你也不容易,这次我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下不为例。”
沈青吐了一口浊气:“谢谢邵总。”
邵行秋沉思:“既然蒋荡的认知差错和外界有关,那在他没有恢复之前这段时间,我们尽量不要在他面前说一些类似八卦的故事,同时也要注意不让他的头部再受到撞击之类的伤害,避免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具体怎么做,我再去咨询一下医生,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沈青答应。
萧逐让沈青先进病房,把表情严峻的邵行秋拉住。
“行秋,你和蒋荡现在,到底怎么样?网上都说八卦是真是假,蒋荡他真背着你找小情人?要是真的,我直接飞起给他脑袋一脚,不清醒的脑瓜子不要也罢。”
邵行秋有些复杂的看了萧逐一眼:“我知道你是跆拳道冠军。”
萧逐摸摸鼻尖:“嘿嘿,夹带私货被你发现了。但是蒋荡他要是对你不好,我真的要揍他。他当初扰乱了你的心,在你最艰难的时候告白,被你拒绝之后就远走国外,留下你一个人惦记他,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我可是清清楚楚。他回国之后,结婚也是他主动提的,要是他婚内出轨,这就怎么也说不过去了吧。”
邵行秋轻叹,目光悠远:“可当初是我先拒绝他的,就算他现在不喜欢我了,不也是我活该吗?”
在萧逐即将长篇大论之前,邵行秋出声打断:“好了,这个不是重点,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蒋荡也没有背着我去找小情人,他身上的信息素是我的。”
萧逐气笑了:“你放……”
在邵行秋的眼神凝视中,他把“屁”收了回去,选择了一个更文雅的说法:“你噗嗤噗嗤噗嗤!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多信息素?未必你信息素还会变?”
邵行秋一脸淡然,给出的答案却震惊萧逐:“以前不会,现在会。”
萧逐嘴巴都要掉到下巴上了:“真的假的?你别吓我?信息素怎么会变呢?这是什么新型病吗?你看医生了吗?医生怎么说?严不严重啊?怎么治疗啊?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