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蒋荡不说那些强/制/爱语录之后,邵行秋喉间的痒意慢慢散去,但久咳之后,喉咙会不舒服,邵行秋还是会时不时小咳几声。
蒋荡看邵行秋情况好很多,丢下一句:“我去给你倒杯水。”
邵行秋揪着喉咙,试图通过深呼吸来降低咳嗽的频率,视线却一直落在蒋荡的身上。
蒋荡穿着正经、合身的西服,走动间布料堆叠出的褶皱都是禁欲成熟的,但蒋荡的步伐又那样快,快要像要飞起来,就算邵行秋不仔细看,也品出了蒋荡此刻的慌乱。
蒋荡在慌乱什么呢?是担心他吗?
这个认知让邵行秋又惊又喜,只敢当是一场梦,又怕只是一场梦。无论是过去的蒋荡,还是现在的蒋荡,都让他想碰又不敢碰。
邵行秋皱皱鼻头,下意识垂头,看到桌面上画着卡通邵行秋的纸张,再一抬头,蒋荡已经端着一杯水走过来。
蒋荡走得又急又快,水从装得满满登登的杯子中溢出来,洒了蒋荡一裤腿,可蒋荡仿佛无所觉,眼里只盯着他,急吼吼的:“水来了水来了!”
亦如那年雨夜,蒋荡身上闪着光。
蒋荡端着水过来,本来装满的一杯水被他晃得只剩一半。水送到,蒋荡没有第一时间把水递给邵行秋,而是抽了张卫生纸把沾着水的杯壁包裹住,再往邵行秋的地方递。
看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杯壁,邵行秋心里想的却是蒋荡湿成世界地图的裤腿。
从细枝末节处,邵行秋得出一个结论——蒋荡对他,是好的。
邵行秋伸手,唇色湿红:“谢谢。”
视线落到邵行秋的嘴唇上,蒋荡递出去的手下意识就收了回来,只不过,收的过程太浮夸,一抔水慢动作带弧度朝着邵行秋过去,像一条水形的鞭子,抽打着刚刚得出结论的邵行秋的脸。
说时迟那时快,蒋荡喊出声:“张嘴接啊!”
啪嗒哗啦,水流像天女散花一般砸在邵行秋的身上,从头往下,无处幸免,邵行秋本想蹬腿把老板椅往后滑,却不知道怎么的,老板椅的轮子卡住了,怎么都骨碌不起来。
没有别的选择,邵行秋在反光中闭上了眼,接受温水的洗礼。
一切尘埃落定,邵行秋张开眼睛,挂在睫毛上的水珠被抖落,浸入他的眼睛,眼球发涩。
邵行秋仰头看着罪魁祸首,一言不发,话都在眼神里了。
蒋荡心虚一秒,自知有错,但是主人的身份让他无法低头,嘴巴硬着:“我不是让你张嘴接吗?接住不就没事了。”
邵行秋:“……”
邵行秋声音压低,也压着心里的火气,像和熊孩子对话:“一条横着过来的弧线,你让我怎么接?”
蒋荡继续嘴硬:“你侧着点头,从开头的地方接,不就一条水就进了你的嘴里了。”
邵行秋:“……”
自闭,不想说话。
蒋荡看出邵行秋不高兴了,但最后一层薄薄的面子还让他苦苦支撑:“真的,只要你动作够快,很简单的。”
邵行秋假笑点头:“行。既然蒋总说很简单,那麻烦蒋总给我演示一遍。”
蒋荡说话不过脑子:“演示就演示。”
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给了蒋荡的脸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一个大逼斗。
很显然,蒋荡的速度赶不上水落的速度,就算他扎着马步,面目狰狞张大嘴追着水跑,也啥用没有。
水砸在地板上,没有声音,只有蒋荡衣角上低下去的水声淅淅沥沥,仿佛是那个大逼斗的回声。
蒋荡的表情变化:胸有成竹——大惊失色——不可思议——挫败失落。
蒋荡像条接球失败炫耀无望,还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大狗子,他垂着头,狗狗眼就明显起来。
邵行秋心软,笑起来:“没事,失败了就失败了,不丢人。”
蒋荡伤心,人高马大的总裁硬生生表现出了弱小无助的感觉:“可是你都没有喝到水。刚刚我应该对着你泼水,你张嘴接的。”
邵行秋的笑僵住,他发出一个疑问:“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我可以,正常喝一口水呢?”
蒋荡眼睛亮度up,里面写着——你说的有道理。
邵行秋浅叹口气,扶着老板椅扶手,想要站起来:“我自己去茶几那儿喝水吧。”
然后就看到了滑轮后卡着的属于蒋荡的脚。
邵行秋:“……”
他就说!刚刚使出那么大劲蹬地都没能后退半分,原来是被蒋荡的脚阻挡了后退的步伐。
唉。
又叹一口气。
邵行秋告诉自己,蒋荡生病了,要原谅他的无厘头。
起身到一半,邵行秋又被蒋荡一把按回老板椅:“别动,我来。我作为主人,今天怎么也得让我小金丝雀喝上那口水。”
邵行秋无力抵抗:“行,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