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书第一次知道,原来谈话是这么累人的一件事,跟两个人交流完,只觉得身心皆疲。
但是一想到马上要放假,而且是跟岳行一起放假,压抑的疲惫感便一扫而空。
他满心欢喜地回到摊位,准备收完东西就去找岳行,路上偷偷给岳行发了条消息,让他再等一等。
时廷有些心不在焉,宣布解散,并安排人整理摊位,把剩下的东西,都搬回美术室。
两个人好像已经和好,社员们放下心来,社长生起气来还挺可怕的。
看副摊位的女生一见周远书回来,便担忧道:“副社,你不在的时候,那个年级第一过来买了你所有的画,但是他还没有来,也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怎么办啊?我们直接走了他会不会觉得我们骗人?大家说你们是同班同学,真的吗?”
她是个典型的二次元,对于三次元学校的风云人物一无所知,还是岳行走了之后,跟社员们八卦才明白买画的人是谁。
周远书已经习惯了自己的画的滞销,乍一听全被买完,十分诧异,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女生说的人是谁,差点没跳起来:“他全买了?!”
时廷听了也只是深深望了他一眼,没有任何其他反应,像是已经认清了现实。
剩下的社员都幽幽望过来:“是啊副社,你们关系好好哦。”
他们已经嘀嘀咕咕很久了,从冷漠的年级第一突然的买画,还有正副社的吵架情况来看,副社一定是陷入了三角恋的修罗场之中。
怪不得岳行说他有东西留在这里,原来是自己的画!
周远书一时间说不出什么感觉,只知道心慌得厉害,被一双双渴望八卦的眼睛盯着,只能不自在地后退几步,正好岳行打电话过来,他慌慌张张接了,背过身小声问:“你怎么把我的画全买了啊?我们现在要走了,你过来拿吗?我一个人拿不下。”
岳行慢悠悠道:“本来我应该早就过去跟你一起去拿走我买的东西,可是我听你的话,不跟你的追求者起冲突,在原地站了快半个小时,也没等到下一步指示。怎么办?我现在能动了么?”
他的语气很正经,可是说的话也太暧昧了,怎么听怎么都有种被晾在一旁的男朋友的幽怨感。
周远书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飞快蔓延到耳朵,仿佛在蒸桑拿一般透不过气来,被他搅得心里全是涟漪,支支吾吾道:“你快来。”
什么“听你的话”、“指示”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一点都不正常,哪像是岳行会说出来的。
岳行过来时,棚子都拆完了,社员都走完了,时廷也带着人去送棚子,只剩周远书站在太阳底下,脚边是堆起来的画,大概晒久了,脸上和耳朵上都是红扑扑的,他冷白的皮肤,有一点红晕都很明显。
“阿姨在西门等着。”岳行走到他身边,弯腰捞起五幅画,“剩下的你拿。”
周远书还在回味他刚才在电话里说的话,僵硬地拿起剩下两幅,小步跟在他身后,岳行便放慢脚步等他。
“还有人呢。”周远书跟他并排走很紧张,“会被发现我们上一辆车的。我先回家把画送过去,你再跟妈妈来接我。”
岳行沉默了一下:“之前要保持距离,是因为我们的关系解释起来很麻烦,可被发现了也没多大问题,又不是见不得人。”
周远书“嗯”了一声,他也觉得很麻烦,所以不想让别人知道。
若是有一天真相被掀开,那他会变成什么呢?一个卑劣无耻,抢夺别人人生的小偷吗?
他漫不经心地想着,有些难过,听到岳行问他:“解释完了么?”
“解释完了。”周远书轻声道,“以后就只是朋友。”
太难了太难了,处理人际关系果然是世界上最困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