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她和宝音,不一样。
顾亭远记忆中,宝音是娇俏的,明媚的,恣意的,像是自由开在山坡上的花。但站在他面前的少女,过分明丽,像是大户人家养在花圃里的名花。
身姿仪态,都不是她。
“太贵我们就不买了。”见他迟疑,陈宝音率先开口。
别想讲价,讲价是不可能的。家里清贫,杜金花连口窝头都舍不得吃。
闻言,顾亭远心里反而一松。是了,这么精明,是宝音的脾气。
“《三字经》,仍收一百五十文。”他按照字数算钱,“《百家姓》,收八十文。”
听上去是很实诚的价格了,但陈宝音仍是压价:“咱们不是头回光顾你生意,再给便宜些!”
“哦,好,好。”顾亭远下意识就道。这个价格,已经是非常实惠了,再少,他就几乎干白工了。
犹豫着,他道:“最多便宜五文。”
“成!”陈宝音一口应下。五文钱也是钱,买几个白面饼,可以给杜金花吃呢!
见她没有再讲价,顾亭远心里松了口气,额头上凉飕飕的,抬起袖子蘸了蘸,发现不知何时紧张得出了汗。
“咱们几时来取?”只见谈完,陈二郎又站回去,挡住了妹妹。
顾亭远不觉得失望,反而松了口气。她过于明亮的眼睛,让他慌乱又紧张。面对陈二郎有些警惕和不善的视线,反而自在了些:“后日上午,还是此处,你们来取。”
“那就说定了。”陈二郎道。
犹豫了下,顾亭远道:“你们要付二十文的定金。”
嗯?陈二郎挑起眉:“你怕咱们不来?”
顾亭远的确怕他们不来。但不是怕生意做不成,而是想要两日后还能见到她。
虽然她不一定还跟来。
但……万一呢?
“给他吧。”陈宝音看向杜金花道。
杜金花数出二十文钱,交由陈二郎,递过去道:“别想赖咱们的钱,我记得你的样子,你跑到天边儿我也能找到你!”
面对二舅兄的威胁,顾亭远笑了笑:“圣人在上,学生不敢。”
这还成。陈二郎点点头,遮挡着妹妹,让她们先走,然后自己也跟上:“后日,别忘了啊!”
“好。”顾亭远点点头,转身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目光落在那道盛满了思念的身影上,一眨不眨。
前方,陈宝音似察觉到什么,回头。
顾亭远忙转过身,装作没有在看她,低头扒拉篮子,好一会儿,才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