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期闻言嘴角也似乎有了弧度,微微低下头,“你们那里要的全是名校毕业生,或者是工作很多年的律师会计师,我不可能进得去。”
陈冬妮依旧露齿笑着,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那个赵志勇,不是你同学么?为什么阳鼎完事后你不去他的经侦队?你的履历进去要个编制没问题。”
姜瑜期当然知道进入经侦队人手会更多,但核查方式也会各种受限,且2017年和2018年的P2P暴雷事件太多,经侦队门口永远都是血本无归的投资者在闹事,媒体压力也很大,姜瑜期很清楚的知道,进去了,就不可能有时间查金权的案子了。
于是他直接跳过了陈冬妮的问题,严肃道:“冬妮,我刚才说的处罚措施是不是全面的,只是纯操纵,拉抬股价,没触及刑法对吧?”
“嗯,对,只是罚钱,但我们内部的要求是如果查出来,严重的全部按五倍顶格罚,假设操纵者赚了5个亿,不仅5亿全部没收,还要再罚25亿。”
姜瑜期指尖在下巴处轻轻划了划,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目前金权集团的计划是,找家物流公司A来做这件事。
物流公司旗下有156个账户,剩下的一百多账户由其他个人投资者组成,物流公司承诺给这些投资者稳定的投资回报,至于账户用来干嘛,这些投资者也不过问。
但所有这些个人账户操纵股价获得的收益,最后都先汇总到物流公司A的公司账上。
如果不是姜瑜期听到了会议室中物流公司A的名字,经侦队或者稽查总队从这几个主谋人的通话记录和手机聊天记录中根本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沟通不用手机,犯罪不留痕迹,是刘成楠这样老道赌徒的基本常识。
她控制的三百多个分散于全国的交易账户,以不定时、不定量的自我买卖交易方式逐步实施推升股价的方案,稽查总队或者经侦队很难看出来。
毕竟市场上交易的账户成千上万,且股价越是高,属于“纯中韭菜”的账户就越多,一窝蜂跟风人的交易账户会如潮水一样快速淹没那三百个账户,使得监管层对于始作俑者的抓取更加困难,资金流真正的去向也更加不明朗。
按刘成楠这样的操作方式,即便资本监管委员会真的发现了,要罚公司法人,也是罚那家物流公司,罚不到金权集团头上。
且如果是单位违规,刘成楠、王潮这些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最高个人也只能被罚六十万,基本等于毫发无伤,就算物流公司那几十个亿由全部由金权来赔,金权也赔得起,伤不了这家国内顶级投资公司的元气。
故姜瑜期很清楚这件事如果他们一做就捅出去,不仅会打草惊蛇,而且敌人依然会继续在办公室里哼着小曲,吹着凉风。
想到这里,姜瑜期拿手机扫了扫桌上自助付款二维码,同陈冬妮道:“我清楚了,今天谢谢你,还有事,先走了。”
姜瑜期起身后陈冬妮突然叫住了他,姜瑜期停下后,陈冬妮咬了咬嘴唇,低声道,“鱼七,之前,对不起。”
姜瑜期看了一眼咖啡厅门口灿烂的午后阳光,悠悠一句:“你没错,你从头到尾都没错,那是你的工作,你不用道歉。”说完,他右手插进口袋,走进了阳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