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唯一棘手的就是姜瑜期。
几天下来,姜瑜期的高烧退了又起,一直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但好在胃里的炎症已经逐渐消下去了,这让王暮雪得以在他看似听得到自己说话的时候,把床架摇起,给他用吸管喂打磨得很细的米粥。
医院洗衣房把姜瑜期原先穿的衣物送来后,王暮雪在袋中发现了自己的身份证复印件,这应该是洗衣房的人在洗衣前从口袋中掏出来的。
那份复印件只有带照片的正面,没有反面,打印在一张a4纸上,纸被对折过很多次,褶皱不少,纸张硬度偏软,一看就是被人捏在手上有段时间了。
“你裤袋里为什么有我的身份证复印件?”这居然是姜瑜期醒过来后,王暮雪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王暮雪手里举着那张满是折痕的a4纸,定定看着姜瑜期。
姜瑜期下意识将眼神避了开,此时他终于知道,这几天一直在照顾他的都是谁,他睁不开眼睛,意识浮不上来,不代表他没有感觉。
胃绞痛时有人帮他按揉,口干舌燥时有人喂他喝水,脖颈的衣领被汗浸湿了也有人及时给他垫上干爽的毛巾,只不过他不敢奢望,这个人是王暮雪。
王暮雪自从跟他分手后,就关闭了微博,朋友圈也屏蔽了他,奈何姜瑜期以前没有存照片的习惯,所以当他发现他想念王暮雪时,竟然只能可悲地靠回忆。
后来有几次,姜瑜期因为病情加重,实在太疼,才从警局系统里偷偷打印了王暮雪的身份证。
说来也可笑,身份证上的那张照片跟王暮雪不是很像,那是她2012年拍的,那时的王暮雪还留着齐刘海,脸蛋也带着未完全消退的婴儿肥,但就是这样一张带着浅浅微笑的黑白照片,对姜瑜期而言却有着一定的止痛效果。
而此刻活生生的王暮雪就在眼前,姜瑜期却没敢多看一眼,他发现自己没法正视王暮雪的眼睛,这种胆怯或许是因为过去他对她所做的事,因为现在她在质问的事,也因为他将来打算做的事。
见姜瑜期不回答,王暮雪索性没再问,她将那张纸放在床头柜上,撇过头去看着窗外,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继续说什么。
好一会儿后,她才听姜瑜期道:“我能摸一下他么?”姜瑜期此时的目光停留在王暮雪隆起的腹部上。
虽然宝宝只有五个多月,但由于王暮雪是侧坐在床上,故从姜瑜期的角度看过去,腹部的弧度已经显现出来了。
“嗯。”王暮雪轻轻应了一声。
得到允许后,姜瑜期的手缓缓抬起,最后轻轻落在王暮雪的肚子上。
“宝宝有时候会动,不过也不是很频繁,现在估计他在睡觉。”王暮雪说。
姜瑜期一边轻轻抚摸着王暮雪的腹部,一边感叹道:“我好羡慕他。”
“为什么羡慕他?”王暮雪有些不解。
“因为他是你的孩子,身上流着你的血,所以……”姜瑜期说到这里顿了顿才继续道,“所以无论他做错了什么,你都会原谅他,不会怪他,不会不理他,更不会……头也不回地把他扔在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