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起的眉梢渐而聚拢。
体内脐下三寸处,一股热流正在飞快涌动。温暖、强劲、浑厚,如长江大河般奔腾不息。
这般想着时,卫姝脑中忽然生出幻像,好似看到那雄浑的波涛自脐下三寸直奔心口鸩尾穴,再经膻中、廉泉、王宫等诸穴,送达关元、神阙两穴,最终再返鸩尾,复归丹田。
这是一个小周天。
她几乎是熟极而流地生出了这念头。
周而复始,无止无息,每一轮小周天游走穴窍,四肢百骸便热烘烘、活泼泼地,好似蕴藏着无穷的力量。
卫姝轻吸了一口气。
绵长而有力的呼吸,在湿寒的雨意中亦不觉潮浊,而是轻盈得有如上好蚕丝,每一次吐纳皆可拉得极长,换气的间隔比从前慢了至少五倍有余,且吸进之气深达肺腑。
她忍不住再度捏了捏手掌。
指间暖得如握炭炉,再不复她四十有二年纪的妇人独有的冰凉,而是生机勃发,气力充沛。
卫姝突然有种感觉,哪怕此时面对一块巨石,她也能一拳将之击碎,若是梁元帝的五石玉筋铁胎弓在侧,以她此时之力,连开数百下只怕也不会觉得疲累。
我……到底怎么了?何以身体如此康健乃至于强壮?
卫姝脑中混沌一片,竟未曾意识到她此时竟自称“我”而非惯用的“朕”,就好像她从来便是以前者充作思绪的本体的。
再吐纳了一息,体内那股热流运转得越发流畅,每一个小周天环绕,四肢百骸便愈加有力。
这是卫姝平生从未体会过的力量,纵使是二十多年前盛年时的她,亦不及此时之万一。
头痛蓦地加剧,思绪纷乱且嘈杂,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子自脑海中疾掠,有那么一瞬,卫姝仿佛记起了什么,可再一转眼,一切又都变得隐约起来,浓雾与黑暗同时上涌,渺茫无所追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