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打算好了,待到这笔买卖做成、大注银子到了手,她第二步便会将固德欠债之事捅出去。
这些年来,这个庶长子惯会在莽泰跟前装老实、做好人,总是给正房气受,她此番定要撕开那张假面,让莽泰瞧瞧他这个好儿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到那时,他们正房嫡出的少爷便会显出来,爵位自然也就落在了正房的身上,这不比求爷爷、告奶奶地请人帮忙更好么?
不过,这些皆是后话了,如今这第一步还没成,吉勒氏便也按兵不动,只命手下的眼线打探消息。
翌日,才到掌灯时分,那天上便飘起了雨丝,固德匆匆扒了几口饭,便借口要在书房研读兵书,提前回到了自住的院子,随后便偷偷命阿力捧来了几摞账本儿,两个人关起门来算账。
书房中点着牛油烛,满室的明光,那窗纸亦被映得微黄发白,又细又急的雨点子轻敲在屋檐上,如飞沙走石一般。
「少将军,这几处田产当真要卖掉么?」阿力说话的声音被风雨拂乱,听来有些破碎:
「少将军您可看仔细些,这……这可是大帅亲赏下来的田产哪,夫人和两位小姐往后就指着它过活了,少将军您……」
「那你说该怎么办?」固德蓦地说道。
他的语声阴沉而狠厉,脑门儿上的狼首刺青在烛火下显得格外狰狞:「夫人要过活,难道我就不要过活了?」
他二人口中的夫人,指的乃是固德的生母。
在金人贵族家中,就算是妾室,只要能够生
下儿子来,便能称上一夫人了。当然,在正室夫人的面前,所有妾室皆只能称「小夫人」或「庶夫人」,这也是不成文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