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提醒了布禄什。他打算过几日便将奴市的本钱都收回来,京里那几位想必也快要有所动作了,若是他们消息迟滞,布禄什也不介意提醒他们一声,送个顺水人情。
不过,相较于即将到来的种种,这些皆是末节,若是所谋之事成功,奴市那点小钱又算得了什么?
布禄什将额头抵在牧温的膝前,轻轻碰了碰,旋即站起身来,坐去了桌案的对面,凝目看向他的义父,沉声道:
“我收到了确切的消息,宋国的老鼠们打算在神灯节那天动手。”
说话时,他的视线专注而又热切,就仿佛他注视着的不仅止于他的义父,而是在望向他笃信的某位神明:“牧温额父,我需要您的指引。”
他的声音非常低微,面上的神情则带着几分迟疑:
“我以为已经可以动手了,时机非常好。可我又担心准备得不够充分。但如果再拖延下去,可能就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机会了。我……有些拿不定主意。”
短短两句话,意思却反复了数次,可见他思绪胶着,难以决断。
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在眼前,若是不抓住,等到下一次还不知会在何时。但同时,时间也确实是仓促了一些,他没有太大的把握,而这毕竟是在行险,若是失手,结局亦很难料。
布禄什承认,他其实是有些胆怯了,又抑或是对即将到来的变化以及为之所付出的代价,估算不足。
“那丹家在沧河办的法事,也定在了神灯节那天。”他最后又道。
不知何故,这句话他说得格外地重,就仿佛要籍此证明些什么。
“孩子啊,你该当己拿主意的。”牧温的语气中又有了责备的意味,显然并不认同义子对自己的依赖,且对他这一刻的犹豫感到不满。
布禄什面上涌出了一丝惭色,羞愧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