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子。”布禄什几乎是愠怒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明知这孤楼是他平素静思之地,明知他最不喜在静思时有人打搅,可太子却还是来了。
果然,太子从来就没将他这个舅父放在眼里。
一次都没有。
“粗鲁野蛮的古尔泰家小崽子!”
布禄什低声地咒骂着,分得很开的五官在一瞬间聚拢,眉间的怒意几乎难以压制。
牧温此时却显得有些茫然。
他动作迟缓地转过头,那只湖水般澄澈的独目张得极大,复又紧紧地眯起,仿佛在竭力辨认着远处的来人。
不知为什么,眼前这张衰弱而又疲惫的脸,以及那有心却又无力的神情,竟令得布禄什心底的怒火平息了下去。
他的面上有了几许不忍,而当他开口说话时,语声亦较之方才温和了许多。
“牧温额父,您还是看不清么?”他柔声问道。
他的义父有轻微的眼疾,离得远了便会看不大清,这也是因为只有一只眼睛能用的缘故。
牧温摇了摇头,放弃了辨认来人的意图,转头望向自己的义子,自嘲地笑了一下:“是啊,我现在看什么都要看上好一会儿。唉,我真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