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娇不防头,衣袖却早已被卫姝撩起,现出了白生生的一段藕臂,那臂弯处竟有一道勒痕,极浅的青紫色,瞧来不深,可当卫姝手指触及时,程月娇竟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卫姝眸光沉凝,骈起双指,虚虚向程月娇膝前一拂。
指风扫过,程月娇的裙摆似被无形之物碰撞,她登时闷哼一声,面色惨白,额角竟渗出汗来。
「多久了?」卫姝放下她的衣袖,沉声问道。
程月娇缩了缩脖子,将袖口重又拉回到腕边,还按了按,似是怕那袖子被风卷起,复又探头往卫姝身后瞧,见鸿雁还没到,她方才用着很小的声音道:
「也……也有没多久啦。」
她此刻丝毫没未意识到自己被人套了话,抬起头悄悄睇了卫姝一眼,鼓了鼓勇气,声若蚊蚋般地问:
「姐姐……姐姐怎么瞧出来的?」
朕确实是瞧出来了,却只瞧出来一半儿,余下那一半却是诈你诈出来的。
卫姝眉眼不动,淡声道:
「行走江湖,自然免不了要和人打架。打架不只是拼蛮力,更需细察对方的一举一动,往往胜机只在一线之间。刚才你拉着我跑了一路,全身破绽大如海碗,自是瞒不过我的眼睛。」
这话也非虚言。
程月娇那可是上树抓鸟、下河摸鱼、天下第一等的淘气姑娘,姜氏说她是猴儿那是夸张了些,但也夸张得有限。可方才小姑娘动作迟缓,再不见平素的灵敏,卫姝自是一眼看出她身上带着伤。
至于伤从何来,「没多久」三字,已足令人找出因由了。
思
及此,卫姝索性将话挑明:
「你这膝伤我倒是能明白,只胳膊上头的伤我却是……罢了,你只说你祖母是如何罚你的罢。」。
冯老安人素性狭隘,与姜氏原就有些嫌隙,那方姨娘之事到底触了老太太的逆麟,她罚不着儿媳、舍不得亲儿,便迁怒于程月娇,暗施惩戒,这也是一想即明之事。
程月娇却仿佛被这问话惊住了,脖子顿时又短了一大截,说话声越发地轻细,若非卫姝提着一口真气,只怕还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