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问道,年近六旬,却带着如此沉重的枷锁,着实是于心不忍。
“二殿下,此人犯的是盗窃之罪,盗窃走粮店十石粮食,按照大明律,当斩。”
胡言连忙解释道。
“闭嘴,本宫问你了吗,王大成你大胆去审,若是有人敢在本宫眼皮子底下,弄虚作假,后果自负!”
朱高煦将尚方宝剑,立于朝堂之上,也就意味着,如同陛下亲临。
“河西龚氏,你所盗窃是为何物?”
王大成拍响惊堂木。
“青天大老爷,还请为草民做主啊,这镣铐太沉,枷锁太重,老朽实在是受不了了。”
河西龚氏声泪俱下,不断朝着王大成磕头,双手双脚已经被镣铐与枷锁折磨的不成样子。
“替其除去镣铐枷锁,有何冤屈,尽管说来。”
王大成点了点头。
“草民乃是河西龚氏,在西昌府中开设私塾,平日里教导学生五经,却因为偷了一袋粮食,被这王扒皮判了秋后问斩。”
河西龚氏掩面抽泣道,教书先生在明朝社会地位绝对不低,如今却沦为这等候问斩的阶下囚,令人如何能够接受。
“仅仅只是偷了一袋粮食,就判了你秋后问斩?”
朱高煦脸色有些挂不住。
盗窃之罪也分三六九等,若是按照胡言所说,十石粮食,的确当斩,可仅仅只是一袋粮食的话,根本罪不至死。
“殿下,此人着实狡诈,千万不可轻信所言……”
不等王仙芝说完,王贲手中蜀道已经搭在王仙芝脖颈之上:“再说一个字,人头落地!”
王仙芝咽了咽口水,不敢再言。
“草民也不愿做这鸡鸣狗盗之事,实在是被逼的没有办法,半年前这王扒皮以私自办学为由,封了草民的私塾,一家十口便失去了收入,又逢天灾,粮价可谓是一日比一日高。”
“西昌府内三家粮店,都是这王扒皮的产业,粮店中的米堆积成山,非但不卖,还趁机抬高粮价,一斗粮食便卖到一两银子的天价。”
“西昌百姓根本买不起米,草民便带着家人去城外山上挖野菜,野菜挖光了,就挖那观音土。”
“观音土哪是人吃的东西,大人尚且能忍受的了饥饿,可孩子还小,草民实在不愿效仿他人,易子相食,孩子饿的奄奄一息,没有办法,才到那粮店中,偷了一袋粮食。”
“说是一袋粮食,实则连一升都不到,事发之后,王扒皮与粮商勾结,非要构陷草民偷了十石粮食。”
“十石粮食,足足有着千斤之重,草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如何偷盗这十石粮食。”
……
河西龚氏娓娓道来,公堂之上,气氛无比凝重。
“接着说。”
朱高煦点了点头,倒想看看王仙芝究竟是如何一个没有底线之人。
“紧接着草民便被抄了家,孩子被吊在城墙之上,活活晒死,妻女则是被这王扒皮卖进了勾栏,祖宅也被强取豪夺,成了胡言的私宅。”
“所有入狱之人,都得被戴上这镣铐以及枷锁,时间一长双手双脚皲裂流脓,痛不欲生,想要解开,便要向县衙缴纳二十贯钱,可草民哪来的二十贯钱。”
河西龚氏讲到此处,哭成了个泪人。
“殿下冤枉呐,分明是这厮明知难逃一死,在这强词夺理,罪臣何时做过这般惨绝人寰之事?”
王仙芝一个劲的磕着响头,这若是让其坐实,就算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杀的。
“你可有证人?”
王大成问道。
“草民的街坊四邻皆可为人证,据狱友所述,草民的祖宅中,如今养着胡言的一房外妾,大人若是不信,前去一看便知。”
河西龚氏见王仙芝倒打一耙,涨红着脖子声诉道。
“王仙芝胡言,你二人可还有话说?”
王大成手中惊堂木再度拍下,高声呵斥道。
“先审河西龚氏一案。”
林浩出言道,王仙芝两人已是必死,不急于一时。
“传宏昌粮店掌柜。”
不多时,一位身着长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被带到公堂之上。
跪在公堂上的王仙芝拼命朝掌柜的使着眼色。
“掌柜的,去年秋后,宏昌粮铺失窃粮食究竟几何,若是敢有所隐瞒,立斩不待!?”
王大成斥问道。
“禀大人,当时粮铺丢失粮食十石,河西龚氏趁着夜色,破了粮仓的大锁,当夜将粮食偷运出城,转手卖到章贡县一粮店,可他没有想到,粮袋上印着我宏昌计的商号,所以此事才败露。”
掌柜的清楚,自己身家性命,都在王仙芝手中,宏昌粮号也是王仙芝的产业,就算王仙芝成了阶下囚,他也不敢与之作对。
说不定王仙芝明日便被无罪释放,介时惨的可就是他了。
虽说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这掌柜的在弄虚作假,可王大成若是拿不出证据,便无法改判。
林浩几人也想以此看看王大成究竟能力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