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奴才你敢骂我!”朱礼年扬起手里的鞭子就朝他挥过来,王砚书也不躲,若他躲开惊了马,只怕要伤了云昭。
坐在马上的云昭因他的爱护而热泪盈眶。
她兀自将手里的缰绳朝那人的马屁股扔过去,马儿受了惊,嘶鸣跳跃着跑开,朱礼年嚎啕大叫。那一鞭子轻轻扫过王砚书的前襟,若非如此,他定会被抽得皮开肉绽。
“二哥!”朱芯恨恨瞪了他们一眼,追了出去。万盛怀朝他们拱手:“礼年兄多有冒犯,请郡主见谅。”说罢也追了过去。
王砚书回首,见云昭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着头,他微笑:“昭儿做得好。”
她诧异的抬头,她以为定是要受批评了。
“昭儿,你父母早逝,并非你的错。你是名门之后,他日若再有人议论你和侯府,你该昂首挺胸地告诉他们,云氏门楣高贵不可欺,云氏阿昭高贵不可欺,你要捍卫你的尊严。”
那是记在云昭心里很久很久的话。彼时少年如故,昂首挺拔。和暖旭阳下先生的轮廓蒙上一层金光,他的一番话涤荡了云昭的心灵。
自父亲离世,即便在侯府里,也免不了背后的闲言碎语,更遑论偌大邯郸城。有人说她命里带煞克死双亲,有人说侯府落败已成定势,云氏一族嫡系一支再无翻身的可能。
什么样的言语都有,他们可怜她,又在看她笑话。身份尊贵的侯府嫡女又如何?一样是落进污泥里的春花。
转眼先生来府已经两个多月,云昭的笑容渐渐变多,虽然她还是会在宗祠发呆,但是那个一直守在门外的身影总让老五觉得一切都在变好。
苏嬷嬷对这位先生颇有微词,但是老五很喜欢他。小主人爱笑了,又重新搭着他的手臂荡秋千了,这是多好的事。
周太师进来时便见着这样一幕。金灿灿的银杏树下,满地堆黄。老五一身黑色长衣,严峻的脸上难得露出笑意,他半弓着身子,抬着右手臂,手臂上搭着两只白嫩嫩的小手,他的大手覆在上面。
云昭吊在他的手臂上,随着他手臂的摆动前后晃荡,笑声如银铃。
王砚书坐在一旁的矮桌前喝茶,热气氤氲,他的面容温柔和煦。
见他进来,王砚书站起来,云昭跳下来朝他跑过去。
“阿翁!”
“周太师。”
周太师一把抱起云昭,捏捏她红扑扑的脸蛋儿。
“昭儿胖了些。”
云昭傻笑,亲昵地蹭蹭他的脸。
“阿翁你今天陪我吃饭吗?”
“好啊。”周太师笑,“不过今天我来啊,还有件重要的事。”
云昭不明所以,看着他。
“中秋宴,陛下特意让我来给你这个小丫头送个帖子。”
云昭回过头去看王砚书,他走上前来,微微蹙眉:“太师,郡主年纪尚小……”
“你放心,有老夫在,不会让她受欺负。”
王砚书躬身一拜:“有劳太师。”
云昭穿着红色的小袄,扎两个羊角辫,圆圆的脸蛋儿大大的眼睛,像极了年画里的娃娃。她紧张的坐在马车里,手指蜷着攥在一起。
周太师安慰地拍拍她的背。
“昭儿,别怕。”
她抬起头,露出倔强的神色:“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