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殿内哗然。
云昭继续说:“多年来秦楚之战,十之有九,因贵国而起,大楚百姓不堪其扰。陛下割舍北门关,从此关门紧闭,互不相犯。一座无关紧要的关城,换西秦七万将士,陛下,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不是吗?”
皇帝冷漠地盯着她。云昭坦然。
“陛下,咱们拿下她,楚国南境军也不会看着他们的主帅被杀。”方才那位武官说。
云昭无情地戳破他的愚蠢,用一种嘲弄又轻松的语气说:“难为大人如此看得起我。云昭贱命一条,怎么比得上七万英魂,还有一座关城呢。”
武官瞪她一眼。
“陛下,北门关虽是边城,却不是秦国北部唯一的关口。没有北门关,尚有朱阳河与朱阳城为门,朱阳城关极尽地势之优。且我楚只为自保,护南境百姓不再沦于战火。”她将利害剖析,算得上耐心。
云昭看了一眼皇帝,又看了一眼方才说话的武将,轻笑一声:“或许陛下也可以听取方才那位大人的话,将我绑起来。不知道陛下敢不敢赌,玉阳军是会放归北门关和七万将士,还是任我死活,踏平汉城。”
她的神色甚为平静,没有挑衅也没有惧怕,仿佛在说:你看今天天气真不错。
殿内所有人都被她所谓的赌震住,她好似全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这显然是冒险的决定。
皇帝忧心忡忡地站起来,悲天悯人的样子说:“朕,不能弃我军七万将士于不顾。使臣的条件,朕答应了。”
他装作慈悲,选了不得已的退路。
七万将士,牵连着秦国大半民心,这赌注他输不起。
关王砚书的地方,是柴房改的临时监牢。
黑压压的屋子,一扇铁门,两侧的窗子都被铁栏杆围住,又封上木板。牢房里整日都是漆黑的。唯一的好处就是在这样寒冷的冬天不必受风寒之苦。
王砚书坐在角落,闭着眼睛。三天未进水食,他的唇上已经没有血色。可他的神色还很平静。
忽然大铁门被打开,发出刺耳的声音。陡然照进来的日光令他不适。
不等他睁开眼睛,已经被人拎着领子被迫站了起来。
“你耍我!”
赵士男暴怒的声音刺透他的耳朵,令他的心跳剧烈的颤抖。
王砚书睁开眼,淡漠地看着他:“将军并无损失。”
他在心里松了口气,赵士男如此反应,看来云昭的计划都很顺利。
他被带回初来的那个房间,这一次,只有他们两个人。
王砚书的脸色苍白,眼下青黛,眼里一片红血丝,嘴唇干白得起了皮。
他看起来狼狈极了。
赵士男盯着这个看起来文弱的书生,咬碎了牙想要啃下一块肉来。
不过令他佩服的是,这瞧着文文弱弱的书生,倒是个犟骨头,饿了三天滴水未进都不曾开口求饶。
即便如今站来这里,感觉一阵风就要把他吹倒,可他还是那副平静有底气的死样子。
“你来根本不是为了谈条件,只是为了迷惑本将军,令玉阳军从壑牙关去往北门关。佯攻吊本将军回来,又派你这么个人来做使者,让我以为你们只是解老山口之困。其实是为了壑牙关出兵西秦。”他冷笑,“好手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