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瞪着眼睛喊着要shā • rén。
甘青觉得这丫头可能是疯了。
云昭从腰间拔出匕首。甘青扑过来,握住她的手腕:“你疯了!”
云昭摇摇头,抽出手,将匕首递给小姑娘:“我给你机会。”
她接过匕首,对着云昭,却迟迟不敢下手。
云昭上前一步,匕首的锋刃抵在她的前胸。
小姑娘手一抖,匕首掉在了地上,她惊恐地往后退了两步。
云昭弯腰捡起来,小巧的匕首在她手里翻了个圈,插回刀鞘。
“我给过你机会了。”她微笑。
小姑娘却也傲气,昂起头,不逊地看着她:“你杀了我吧。”
“你叫什么名字?”
“我爹叫我朵子。”
云昭轻笑一声:“今后,你就叫云朵。”
小姑娘有些懵,十三正好走进来:“侯爷,饭菜已经备好。”
“我留你下来,等有一日你有能力杀我,我绝不反抗。”
甘青觉得这个女人疯了。
云朵跟着十三离开,甘青挡在云昭面前:“你是不是疯了?”
云昭耸耸肩:“她杀不了我,那双眼睛里没有半点杀气,不过是她可笑的自尊心罢了。”
甘青蹙眉。云昭回身:“曾经我也是靠这点可怜的自尊心活下去。”
过了初五,军中开始练兵,云昭整日忙碌,早出晚归。等到春天,南城墙的修建也就要开始了,这些日子他们忙着设计草图,所有的构造和陷阱都是云昭亲督的。
云朵喜欢坐在廊下发呆,一坐就是一整日。她看着府里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的人,总觉得不真实。
她不明白那个将军为什么要留下她,她也不明白“云”这个姓氏代表什么。她从小就被人朵子朵子的叫,没人问过她姓什么,她自己好像也没问过爹。
王砚书沿着回廊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云朵瞥了他一眼,警惕地看着他。
“我叫王砚书,是云昭的老师。”他的目光清澈坦然,温和平淡,“你叫云朵,对吗?”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
王砚书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展开里面是几块桂花糖。云朵好奇地看着。
他捏了一块放进自己嘴里,然后递给她:“桂花糖,尝尝,很甜。”
云朵接过来,也捏了一块放进自己的嘴里。好甜!这是她没吃过的甜味,从口腔一直顺着肺腑而下。
“好吃吗?”
云朵点头。
“你今年几岁?”
云朵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说:“十二。”也许是十一,也许是十二,她也记不清了。
“云昭今年十七岁。”他提起云昭,眼里露出温柔的神色,“就是将你留下来的女将军。她叫云昭。”
云朵扑闪着大眼睛,等着他继续说。
王砚书轻轻笑着:“她十四岁就上了战场,比你现在要高一些,和你差不多瘦。”
云朵想起月前的战争,她躲在屋子里,爹搂着她的头。他们挤缩在一起,能听到街上的马蹄声、人声,闻到空气里的硝烟气和血腥气。
爹说他们是敌人,会杀了他们。
可那个女将军像小菩萨。
王砚书接着说:“她受过很多苦,受过很多伤,为了她深爱的百姓,她愿意自己双手沾满血腥。”
他看向深深庭院,枯枝粗树,地上还有积雪。云朵永远记得那时先生的眼神,如苍凉的月。
“别轻贱了自己的性命,也不要因为曾经受过的苦而日日萎顿。若你愿意,我可以教你读书,云昭也会乐意让人教你习武。”
桂花糖融化在她的口中,残留一丝甜味。
军营肃穆,战士训练的呼喝声穿透层层冷空气。
十三领着云朵走到云昭面前。她正在练兵,长身玉立,气势威严。云朵有些怕她。
可她扭头看过来的目光很和善。
“你怎么来了?”
云朵学着十三的样子,不伦不类地行了个礼。
她耿直地问:“你为什么不杀我?我们是敌人。”
云昭轻笑,摆了摆手,十三躬身退了下去。观战台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我们不是敌人。”她说,“战,是无可奈何。我想要的是守护我能守护的百姓。从前的朔州,今后的固安城,我都会保护。”
云朵沉默。
云昭笑了一下:“砚书找过你是不是?”她震惊地抬起头。
“大约只有他能说动你。”她说,“你很像当初的我,对所有人都充满了敌意和不信任。但砚书总有这样的能力,让你信他,毫无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