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的竹子充满生机,竹节代表人的精气神,有礼有节,而且中国人自古就有君子竹文化。这些花莳说不出口,但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这些事情都是黎箫做的,竺笙基本就是甩手掌柜。她又发现了黎箫一个优点。
初秋的院子,竹影婆娑,投射在墙上,一片斑驳,耳边也是竹子的沙沙声,情景交融,大概不过如此。
花莳闭了眼睛,呼吸着清新空气。“笙笙,你们真厉害。”
工作室的装饰、布置,都长在了花莳的审美上。她看一眼,就心生欢喜。
“哦,是黎箫选的,他眼光比较好。”
正说着,二楼探下头来,黎箫捧着牙缸,嘴里还有白色泡沫,“谁在夸我?”
竺笙笑笑,“耳朵倒是长。”
工作室内部,黎箫预留了三个工位,他自己占了一个。编织袋就放在旁边。
花莳打开编织袋,将易拉罐、工具箱、颜料画笔一股脑拿出来。她木讷寡言,收纳却做得极好,编织袋里别有洞天,装的东西可真不少。
“果然,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的装备很专业。”
“现在,我要对着你的苗衣制图了。”之前,花莳剪得八瓣花,只是平心静气使用,正式的工作还没有展开。
竺笙听了,就把苗衣取出,挂在晾衣架上。苗银头冠是关键,也是凝结了苗匠心血和智慧的所在。它被珍而重之地放在了桌子上。
两个女孩半蹲着注视着头冠。
“我先前买的书籍中,有很多古歌和传说,说法也不一致。有说苗族的先祖是蚩尤,还有一种说法,枫木生出了蝴蝶妈妈,蝴蝶妈妈生下了十二个蛋,由鹊宇鸟瓣化出苗族的祖先姜央和十二兄弟。”
“究竟先祖是蚩尤和九黎族的九兄弟,还是姜央与十二兄弟,已经无法考证。但是无论在哪个传说中,枫木都与苗族有着极为亲厚的关系,枫木也成了苗族的图腾之一。苗人在村寨中种植枫木,意在保护村寨的安宁;在田坎间种植枫木,意在保障五谷丰登。”
花莳顺着竺笙指着的枫木图案,精美的纹理在银饰的延展性中体现出来。“不光有枫木,看,还有蝴蝶。”
头冠上的蝴蝶,栩栩如生,光线折射其上,它宛如振翅欲飞。竺笙指着蝴蝶图案,补充说:“你说得对,这是因为蝴蝶是从枫木心孕育而出,生出了苗族的祖先。所以苗人也把蝴蝶称为妈妈,蝴蝶图腾也成了美好祝福的象征。”
“听你这么说,我对苗人的理解又加深了些。以前我都是自己找书考据,耗费了不少时间。现在有你帮我,少走了不少弯路。”花莳想到可以提高效率,信心倍增,“还有什么吗?”
既然对于花莳有帮助,竺笙也就勉为其难为人师了。“苗银头饰以大为美。书中说,堆大为山,呈现出巍峨之美。水大为美,写意出浩渺之美。所以你看,这个头饰里还包含着山形和水纹。”
花莳闭上眼睛,脑海中将这个苗银头冠一一拆解,分离构造后再行组装。这个过程很耗大脑,她微微蹙了下眉。
“我之前似乎低估这个工作量了,笙笙你看,如果把它们解构,单是我昨天剪的八瓣花,大概要两百个。而这种小吊坠,大概得三百个。各种部件得几千个。每个零件都需要用锥子一个一个戳孔,并用簪子刻出花纹。”
“那你看看,我们还需要添什么材料,就让黎箫去买。我给你打下手。”说着,竺笙叉着腰,往二楼瞄,“哈,这个男人居然比女人还磨蹭,我们说了这么久,他还没下来。”
竺笙退后了几步,犹自注视着二楼。花莳捂住了嘴巴,她再退要撞上三脚架上的相机了。
黎箫伸出了胳膊,在相撞之前揽住了竺笙的腰。瑞凤眼与桃花瓣相遇,黎箫笑问:“谁背后说我坏话?”
这个姿势太暧昧,竺笙一下子起来,脸上一片绯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