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齐茉雪面无表情地继续说着这一切:“乔相君是支持我的,她带头卖掉了自己的老房子。还有其他的一些老人,也在支持我。但是更多的老人对此是反对的。我生气了,就关闭了养老院,我把那些无家可归又不肯妥协的老人们赶了出去。假装要让他们自生自灭。”
“那个大雨夜,我知道他们无家可归,趁着雨下到最大,我去看了他们,他们就像是一块块的肉,烂在大雨里。”讲到这里,齐茉雪笑了,甜美的笑容在她的脸上绽放,她不是一位凶残的杀手,却让人不寒而战。
“就算是再硬的骨头,在那样的状况下,都妥协了,他们哭着拉着我的衣角,有的人跪在地上磕头,他们愿意答应我所有的条件,求我再次收留他们。只为了活下去。”
她现在回想起那当时的一幕,依然觉得无比的舒畅,他们蜷缩在她的脚下,在那个瞬间,她可以决定眼前这些人的生死,她仿佛是一位圣女,被他们举上了高台。
那是她所追求的,她所期望的,她感觉自己在大雨里,应该是在发着光的。
她怜悯地扶起他们:“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个共同体了。”
洛思微看着齐茉雪,觉得一种恶心感生了出来。她在胁迫那些老人们,按照她所希望的生活方式来活着。
“于是后来,我就找到了翟已非,把他们收留进去,钱款花得很快,老人们也死去,不断变少,我为了让这种循环维持下去,就让翟已非帮我寻找独自来找他租房的老人,然后再把这些人收入集体。当然他们同样需要遵循那三个原则,大公无私奉献所有,然后全身心对我臣服,与世隔绝,不再联系其他的人。”
洛思微问:“没有人反对你吗?”齐茉雪这样做,等于在把那些老人们变态地囚禁在一起。
“有啊。”齐茉雪轻飘飘道,“只要是集体就会有矛盾,他们长期待在一起也容易老年抑郁。我有时候会让翟已非把他们中的一些人背出来,我带着他们洗个澡,吃点好东西,说点好听的话,劝劝他们要想得开。一点小小的挑拨离间,那些老人们就会把最近发生了什么,谁有什么想法全部都告诉我。”
洛思微感觉到,齐茉雪在享受这种变态的权力。
“你们不是化验出那第三位被我丢进去的老人中毒去世吗?他就曾经想要掀动一群老人一起反对我。他说他后悔到这里来了,他说他宁可去捡垃圾,睡桥洞也要离开这里。”
齐茉雪面若寒霜:“这是对集体的背叛。”
“于是我就处死了他。我给他煮了一把红豆,就是红黑相间的那一种,我让所有的老人们看着他吃下去。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反对我了。”
“不过,我还是爱着大部分的老人的。”齐茉雪抬起头问洛思微,“你答应我的,会安置好那些老人,是真的吗?”
洛思微坐在她的对面,她轻轻点了一下头:“是真的,我承诺你。”
齐茉雪在警员整理好的口供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齐茉雪道:“今晚,你能替我去看看他们吗?我担心他们,他们没有手机,等不到我们回家,他们没有饭吃,不敢睡觉,他们会死在那房间里的。”
洛思微轻轻点了下头:“好,我会替你去看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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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台风似乎过去了一些,车外的风雨渐小。
一队警员们根据齐茉雪提供的地址来到了城西的一个老小区,那里和福鹿小区的情况有点近似,都有大量的拆迁安置房,也是群租房,二房东的活跃之地。
车进了小区,停在了六号楼的楼下。
洛思微下车,仰头观察者楼上的情况,迎着雨滴,她被吹得睁不开眼。由于是台风夜,很多人都没有出门,楼上的各色灯亮着,透过窗帘投影出来。
“应该就是这里。”洛思微的手指向其中的501房间。
迟离跟着她指的方向抬头仰望:“嗯,这一户的窗帘和之前在福鹿小区的是同一款。”
群租房为了让其他的人不发现屋内的情况,需要常年拉着窗帘,而且需要是那种完全不透光,严丝合缝的窗帘。二房东显然是考虑过这一点,把窗帘统一更换过。
迟离拿出了齐茉雪交给他的两把钥匙,洛思微和郭正尧在他的身后,把手放在腰间的枪上,准备万一出现危险时随时支应。
沈清和霍存生站在后面,拿着从市局自动贩卖机里买来的各种水和食物。
迟离小心把门打开了,只是开门,屋子里那种浓重的味道就传了出来。呛得站在后面的沈清皱眉,伸手捂住了鼻子。
屋子里淡黄色的光透过了门缝照射在走廊里。
没有剑拔弩张,刀剑相向,屋子里很安全,也很安静。
迟离首先走了进去,洛思微跟着迟离迈步走入了房间,随后她的目光顿住了。
这是一间装修简陋的群租房,除了门口玄关处有一些可以落脚的地方,里面挤得无法落脚。地板上铺满了被褥,或躺或坐着的都是人,那些人足足有几十个,他们或男或女,大部分是上了年纪白发苍苍的老人,少部分看上去不那么年迈的也已经头发花白。
有人在咳嗽,屋子里的空气污浊,氧气明显不足,让人有些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