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下午,洛思微趁着周末,又约了一次孟致,正好孟致今天值班,她一路坐着地铁到了东澜市的五分局。
洛思微从地铁的高峰段坐了半个多小时,才看到了到达的曙光。
最后的一段地铁变成了地上铁,人还特别少,整个车厢里只有几个人。
洛思微望着车外的景色,城市边缘也建起了不少的楼宇,高楼大厦,钢铁森林从地铁的两侧滑过。
洛思微有些出神,今天她到这里是来见孟致的。那曾是东澜警校大她几届的师兄,也是处理她大三时那起案件的警员之一。
她遇袭的那一年,孟致已经在市局里做警员了,当时是他和另外一名警员来和她做的口供,问了案件的相关情况。
询问的那天,她还在医院里,刚刚苏醒过来,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胸口连呼吸都在痛。她是慌乱的,害怕的,面对着两名男警员,她要求开着门,缩在被子里的双腿抖得不能自已。
孟致问得很详细,认真负责,还时不时安慰她。
她作为受害人,如实告知当时的情况,当时她没敢问关于案件的相关情况。
洛思微在上次翻看那位蜡像师的卷宗时,又看到了孟致这个名字。
冥冥之中似乎有天意,那些过去的记忆就像是潮水一般向她侵袭过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终于从那些事情之中走了出来,做好了准备,去寻找真相。
洛思微知道,有些事情越是逃避,越是无法避免。那些当初她逃开的,不愿意再想起的事,总需要有一天需要勇敢面对。
案件的后续卷宗已经作为机密封存,她唯有询问当年处理案件的警员才能够得到更加详细的信息。洛思微拨打了孟致的电话,和他约好了时间,踏上了这趟旅程。
时过境迁,孟致已经是五分局的刑侦队长。
洛思微上楼孟致已经在办公室里等她了,看她出现在门口就和她打招呼:“洛师妹,进来,坐。”
洛思微坐在他办公桌的对面。
孟致看起来和当年没有太多的变化,但是洛思微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瑟瑟发抖的被害人。
孟致给洛思微倒了水,“他们和我说了你上次过来的事。”他问她:“吃午饭了没?”
“吃过了。”洛思微顿了一下说,“我想了解当年那个案件的详情。”
经过了这么多年,经历过内心的挣扎,犹豫,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那些事。
孟致也就没有聊别的,他神情严肃,直接给她讲起了案子的事:“那起案件由于性质恶劣。出于保护相关人员等多重考虑,市局的领导封存了其中的部分档案,包括你的个人信息。不过由于你是案件的亲历者,又是警务人员,我可以向你透露一些情况。”
孟致取出了他这里的一些资料,包括更多详细照片图片和信息。
案件的前期案情和洛思微了解到的差不多。
那几年,城市里陆续有年轻的女人失踪,这些女人都是二十岁到三十五岁之间,年轻貌美,后来人们发现了被安置在空房子里面的第一具尸体。
“发现尸体的是位清洁工,开始她还以为是被人丢弃的假人模特,后来发现是真人,这才报了警。”
“那些女性尸体被处理过,在人快要死,还有血液循环之时,一边放血,一边注射化学试剂进入身体,再把内脏去除,填充,整个尸体就会变得硬邦邦的,但又不会腐烂。看起来就像是蜡像。所以凶手那个蜡像师的称呼,也是源自于最初发现尸体者的描述。”
这是一种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可怖的处理方式,而且必须在人还有一息尚存时进行,可谓残忍之极。
“后来,警方陆续在一些空置的房子里,发现了更多的受害人,那些人都是年轻的女人,衣着完整,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这些资料洛思微最早在一些媒体报道上看到过,后来她也在市局里看到了一些相关的档案。算起来,蜡像师为害的时间跨度很长。差不多最早的案件发生在她的高中时期。
孟致这里的照片更为清晰,洛思微仔细观察着那些照片上的遇害女性,她觉得这些女人美丽,文静,她们的头发被仔细梳过,穿着一些文静的长裙。
洛思微看着照片,感觉到了一种不舒服。她联想到自己也差点成为一名受害者。
洛思微发现,这些被害人的特征和她很像,准确的说,大三的时候她还没有长开,那些女人和现在的她更像。
洛思微全神贯注地看完了照片,听着孟致继续说下去。
“警方开始查找这些女人的身份,逐渐确定了凶手的犯罪时间和犯罪的方式方法。我们发现,受害人普遍是长发,高挑的女性,在她们被绑架之后,由于要进行一些药物处理。也就是被害人到死亡时有至少二十四小时的存活时间。所以这二十四小时就是黄金救援期。”
“还有,在她们濒死时,需要有专业的仪器进行处理。那些仪器笨重,很难搬运。”
洛思微整理思路道:“也就是说,她们在不同的地点被绑架,被凶手带到了那个工厂,被杀害,随后凶手转移了尸体,挪到了那些房间?”
孟致点头:“我们根据受害人失踪的时间、地点,尸体发现的地点等信息,估算出了凶手的活动范围。正在这个时候,我们得到了你失踪的消息。警方加紧排查工作,最后把怀疑重点放在了沿河的一处废旧工厂,那里由于环境污染问题已经关闭多年,却有人偷偷拉了水电,有生活痕迹。”
孟致继续道:“市局制订了紧急营救计划,当天,一组警员进入了工厂,与嫌犯发生了激烈的搏斗。在这个过程之中,嫌犯引燃了几处早就准备好的炸药,引起了厂房的部分坍塌,导致警方的联络中断。最终我们把你救了出来,接下来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
洛思微问:“当年……是不是有警员受伤?”
她在医院里昏迷了几天,刚刚醒来,孟致就来找她,给她录口供。那时候她就问过同样的问题,可是当时孟致没有直接回答她。她在后来查看过警方通告,也没有详细的说明。
洛思微曾经努力回忆过那一天究竟发生过什么,那些事情应该就是她噩梦的来源。
可是每当想起来,都会觉得头疼欲裂,她记得的,只有剧痛,枪声,爆炸声还有惨叫。
孟致看着她,表情凝重起来,随后他轻轻点了一下头:“这个案子过去那么多年了,你又是案件的被害人,所以我才会把这些告诉你。当时,是有警员因为这个案子受伤,工厂中的连环爆炸,给警方的行动带来了很大的障碍,当时有数人受伤,不过幸好无人死亡。”
孟致顿了一下又道,“你不用自责,这件事不怪你,你也是受害者,当时你差点遇害。现在你也是警察了,应该会知道,为了救人挂彩,这对警员而言,是一种光荣。”
洛思微问:“蜡像师已经死了吗?”
孟致点头:“在当天的交战之中,蜡像师吕明泗中枪不治身亡。”
洛思微又忽然想起了在井中时她看到的幻象:“那天,是下了大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