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姐,我俩错了。”
“对对对,我俩错了。”小栀也赶紧说。
宁钰叹了一口气,心好累。
“算了,和你们说不明白,东西都带了吗?”
“都在这儿呢,您放心。”
“好。”宁钰抬眼看了看月,夜已经深了,夜市里的人渐渐少了,往城郊走的人流渐渐增多,宁钰也跟随在里面。
城郊的河是春阳河,中元节的晚上,在这条河里放上花灯,你思念的人就可以寻着光亮找到来的路。
“小姐,这里人可真多呀。”小栀张望着,看岸边已经三两人一堆,站了很多人。
“咱们去那边吧。”宁钰指着岸边一棵老柳树说道,那里几乎没有人。
三人走到老树边,茉莉小心拉住了宁钰,“小姐,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这柳树白天看着枝繁叶茂的,到了晚上这风一吹……”
“是啊小姐,这树叶还哗啦哗啦的响,影子还是一条一条的,看着有些阴森吓人,咱们还是换个位置吧。”小栀也打起了退堂鼓。
“没事,不就是一棵柳树嘛,没什么的,而且你们瞧,这岸边是个缓坡,很适合放花灯的,来吧。”宁钰说着,便走到了柳树下。
一盏盏花灯都准备好,上面的记号也都是很早就做好了,顺着河流的方向,它们一朵朵飘向远方。
河流上的花灯渐渐汇到一起,带着世人对亲人的思念,在春阳河上漂流。
风将它们吹向各处,或是顺流而下消失不见,宁钰看着自己的花灯,上面的烛光越来越远,光影也逐渐微弱,想起从前和家中人一起祈福的场景。
那时候宁钰总是第一个许愿,因为哥哥和弟弟总说,第一个愿望是最灵验的。
只是那时候自己还小,不知道这世上什么最珍稀,没有求先人庇护家人,没有求父母身体康健,也没有求哥哥弟弟高中,许下的愿望竟然是和林梓清相关。
姻缘,又哪里是能求来的。宁钰苦笑。
灯光渐渐变成一个很小的点,宁钰双手合十,轻轻诉述:
“阿爹,阿娘,勿念,我一切安好。
强盗没有再上门抢掠,债主也没有伤我半分,如今吃穿用度也和富家小姐无异。
虽表面身份低微,不能以真实身份自处,但总有出头之日,事成之后必能全身而退,阿爹阿娘不必为此烦忧。
如今只有两心愿,求阿爹阿娘庇护,其一,早日与哥哥,弟弟相见,不知他们身在何处,十分思念。
其二,家中柳思元能早日高中,我也好游山玩水,逍遥度日……罢了,阿爹阿娘和他并不认识,这个愿还是我自己努力吧……
其实这个柳思元,人也蛮奇怪的,哎……”宁钰叹了一口气,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随手把手边的石子扔进河里,“从前完全摸不着他性子。如今……
好像也还是没有摸着,你们一直娇惯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讨好他让他听我的,她们教我的法子我变着花样用了,他好像不吃这些……
不过,你们也不必担忧我,上次大娘子来要布厂,我拼命护,他应该是感动了,最近对我很好,这么看来,还是有办法的……”
“小姐!”茉莉忽然跑上前,拉着宁钰就往人多的地方跑,“小姐,方才那柳树下有个影一闪而过。”
宁钰回头看向刚才自己站的位置,旁边的柳树上的枝条依旧随风摇摆,时不时响起沙沙的声音,白天听着悦耳,这晚上的确是阴森森的。
树下的位置看过去已经是黑漆漆的一团,树枝随风摇摆让那树的影子也跟着晃,看不真切。
“可能是树影吧,也可能是野猫野狗什么的,不打紧。”宁钰道。
“小姐,我刚才看着像是个人,这灯都放好了,咱们走吗?”小栀有些害怕,时不时去瞄一眼。
“时候也不早了,那就走吧。”宁钰回头又看了看那棵老柳树,这柳树有年份了,树干粗得一个人都抱不过来,都说这种东西是会有灵性的,宁钰心里也没有底,便和小栀茉莉回了。
主仆三人的身影越来越远,融入人群找不见,柳树下的柳思元低垂着眼眸,用力将石子踢进了春阳河里。
“公子别生气了,气大伤身。”
“我当初就怀疑,她一定是为了什么缘由才来我别院赖着不走,如今我竟然着了她的道,还以为她是真心想把日子过下去,原来……”
柳思元的声音低了下去,“原来她只是想让我感动,好让我听她的……”
“公子,那玉小娘刚才说‘他们教她的法子,她变着花样用了’,这其中的‘他们’……到底是谁啊?”景玉疑惑问道。
“后面她说拼命保住布厂让我感动,这个法子受用,难保她不是和柳家主母一体的。”
“哎……公子,如今该怎么办啊?”
“听她话里的意思,无非是希望我能被感动,信任她听她的话,那便反过来,看她能把我怎样。”
柳思元说着,可声音却没有了怒意,而是一脸落寞。